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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草莓牛奶与绷带罚单

污浊之海与无效之笼(太中)

废弃工厂深处,弥漫着一股铁锈、机油和陈年灰尘混合的怪味,闻久了让人嗓子眼发痒。天刚蒙蒙亮,几缕惨白的光线从高处破败的窗户缝隙里挤进来,勉强照亮了角落里一块被临时清理出来的“安全区”。

地上铺了几块还算干净的硬纸板,上面躺着个人形“灾难现场”——中原中也。

他脸色白得吓人,嘴唇干裂起皮,橘色的头发被冷汗浸湿,一绺绺黏在额角和脖颈。最扎眼的是肩膀,被厚厚的、手法堪称粗暴的绷带裹得像个蹩脚的木乃伊,洇出的暗红色血迹在灰白色的绷带上格外刺目。一条同样简陋的输液管连在他没受伤的那边胳膊上,吊瓶挂在旁边一根锈得掉渣的金属管道上,里面的液体不紧不慢地往下滴。

太宰治就盘腿坐在他旁边不远,背靠着冰冷的、布满铁锈的机器外壳。他闭着眼,头微微后仰,呼吸均匀,像是睡着了。左手手腕上,那圈用染血布带断头重新缠成的“手环”异常显眼,像一道丑陋的伤疤盘踞在皮肤上。他身上的绷带也透着点可疑的暗红,显然自己的伤也没少折腾。

工厂里安静得吓人,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滴水声,还有输液管里液体滴落的、微不可闻的“嗒…嗒…”声,像在给这份死寂打拍子。

突然——

“呃…!”

一声压抑的、仿佛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痛苦呻吟打破了寂静。

昏迷中的中也猛地抽搐了一下!紧接着,身体像被无形的电流击中,开始剧烈地颤抖!高烧带来的滚烫和伤口撕裂般的剧痛如同苏醒的猛兽,瞬间将他从昏沉的深渊狠狠拽了出来!

“嘶——!”他猛地倒抽一口冷气,眼睛还没完全睁开,钴蓝色的瞳孔因为剧痛而剧烈收缩、涣散。视线一片模糊,只有扭曲的光影和刺骨的疼痛在疯狂撕扯他的神经。他在哪?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么疼?!

混乱的意识里,最后清晰的画面是冰冷的诊所地面,红叶那把滴血的伞,还有自己用尽力气吼出的那句“链子换了主人”……然后就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和灼烧般的痛苦。

“嗬…嗬…”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肩胛骨那处要命的伤口,疼得他眼前阵阵发黑。身体的本能让他想蜷缩起来对抗这灭顶的痛楚,但稍微一动,肩膀就像被烧红的烙铁狠狠捅了进去!

“呃啊——!”一声短促的、野兽般的痛吼不受控制地冲出了喉咙。

这动静立刻惊动了旁边看似睡着的太宰。他倏地睁开眼,鸢色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下清醒得没有一丝睡意,锐利地扫向地上痛苦挣扎的中也。

“醒了?”太宰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听起来懒洋洋的,没什么温度,“比预想的早了点,看来蛞蝓的生命力确实顽强得像蟑螂。”

中也根本没听清他说什么,或者说,根本没心思去听。剧烈的疼痛和高烧让他的思维一片混沌,只剩下最原始的求生本能和想要毁灭一切带来痛苦的暴怒。他像一头被困在陷阱里、濒临疯狂的野兽,只知道要挣脱!要摆脱这该死的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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