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归田
等顾闻郁醒来已是三日之后，期间顾闻郁发了一场高烧，把裴颂元吓得不轻。
第六天，朝廷终于派了兵，将那些将士的尸体带回京城厚葬。
还好那日裴颂元带着顾闻郁找到了一户人家，那家人一听顾闻郁是因战事受伤被自己无意捡到时，就赶紧将二人迎了进去。
顾闻郁伤了几处，总体来说不是特别严重，这让裴颂元安了心。
顾闻郁醒来时还有些恍惚，直到被喂了些水才好了些，当他看到裴颂元时，他还以为他在做梦。
“颂元？”
“是，我在。”
顾闻郁苦笑：“我还以为，我会死在那里。”
裴颂元摸了摸他的脸：“别胡思乱想，当下是得快些养好伤。”
顾闻郁回想那些敌人与他对峙时说的话，不禁喃喃：“值得吗？”
裴颂元俯身亲了他一下：“无论如何，先把伤养好，然后咱回家。”
等伤好的差不多了，两人告别这户人家，裴颂元在枕边留下了几两碎银，当天两人便回了京城。
第二日，多日不上朝的宰相终于上朝，而顾闻郁的归来，让朝野上下大为震惊。
“陛下不是说顾将军战死沙场了吗？这……”
“顾将军居然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
诸如此类的话题很多，朝堂上一时吵闹非常。
皇帝大约也没想到，但也只愣了一瞬便笑脸相迎：“顾爱卿，朕收到消息闻你已战死，心中悲痛万分，却不曾想爱卿竟毫发无伤的回来了，真是可喜可贺——来人，赐座！”
顾闻郁拒绝了，随即拿出虎符，交给一旁的太监，当着百官之面脱了上衣。
一身精悍的肌肉上满是陈旧的疤痕，还有两处新伤裹着纱布，他跪下。
“臣顾闻郁，今日上交虎符，卸下镇国将军一职，愿陛下看在臣多年为国尽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允臣解甲归田，从此不问朝堂之事，安心做个闲散之人。”
此话一出，全堂震惊，连皇帝都无言片刻。
“顾爱卿，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臣明白。”
皇帝沉默片刻，准了顾闻郁的请求，朝堂上许多人欲言又止，最后只无奈叹气。
裴颂元隐隐觉得此事不简单，能让顾闻郁说出这话，那只能说明，顾闻郁真的对这个国家，失望极了。
下朝之后，顾闻郁倒是没有了顾虑，偶尔光明正大进入裴府。
但更多的也是偷溜进裴府，为了不给颂元惹上更多麻烦。
当夜，两人月下品酒，顾闻郁一杯杯烈酒下肚，说品酒，大约只是裴颂元在品了。
“元元，你知道吗？当时我们的行踪被暴露，是陛下做的。”
裴颂元手一抖，酒洒了一桌。
顾闻郁仰头又喝了一杯，顺手给裴颂元斟满：“可笑是吧？当时我听到的时候，也觉得很可笑。”
他一顿：“真可笑，为了除我，不惜牺牲上万将士性命，那是，一个个为了他的江山，而浴血拼杀的人啊，他怎么、怎么下得去手？我的副将，替我挡下了致命一刀，那么多的将士，本可以平安归家，与家人团聚，就因为他的一封信，他的忌惮，他那可笑的皇位，白白葬送了，这么多将士的性命！那是千千万万，无辜的人的性命啊！”
到最后，竟是顾闻郁掩面哭了出来，那些，同时也是陪他出生入死的弟兄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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