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灵仪式后的第三夜,肖无烬踩着子时的更漏声潜入禁阁。
月光透过琉璃瓦,在青玉地砖上投下斑驳的龙影。他摩挲着眉心的朱砂印——三日来这印记越来越烫,像块烙铁嵌在皮肉里。
"迟了半刻钟。"
戏谑的声音从梁上传来。叶虺倒悬在蟠龙柱间,白发垂落如银河倾泻,手里把玩着本该锁在祭坛的龙骨笔,"看来护界使候选人的潜行术,需要特训。"
笔尖突然点在他喉间,冰凉墨汁顺着锁骨滑进衣领。肖无烬这才发现,那根本不是墨——是混着金粉的龙血。
"张嘴。"
叶虺翻落在他面前,指尖沾血抹过他唇瓣。肖无烬尝到铁锈味里的异香,随即浑身龙鳞不受控制地浮现。最惊人的是心口逆鳞处,那道旧伤正在渗出血珠,与叶虺指间的金血交融。
"果然..."叶虺的瞳孔缩成细线,"你的逆鳞伤是我当年..."
话音戛然而止。阁外传来脚步声,叶虺突然将他按在经卷架后。檀木格栅的阴影里,两人鼻息交错。肖无烬发现考官大人的睫毛在颤,额间朱砂痣艳得像要滴血。
"嘘。"叶虺的唇几乎贴上他耳尖,"大长老养的谛听兽,最爱人血味。"
肖无烬屏住呼吸。透过格栅的缝隙,他看见一只通体漆黑的异兽正在阁内逡巡,六只耳朵不停转动,鼻翼翕动着搜寻血腥味。更可怕的是,那兽爪上缠着的银链,分明连在阁外某个黑影的手中。
次日考核场上,烈日灼烧着青石广场。肖无烬站在测灵阵中央,手中的玉简突然毫无征兆地爆裂。按照族规,灵能不稳者应当场除名。他握紧腰间断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就在执刑长老举起法杖的瞬间,评审席上的叶虺几不可察地勾了勾指尖。
爆碎的玉屑在空中重组,竟凝成前所未有的赤金色。
满场哗然中,大长老亲自将护界使令牌挂到他颈间。
"恭喜。
"叶虺在无人处吐着血轻笑,"现在你欠我..."
话音未落突然栽倒。肖无烬接住他时摸到满手温热,这才发现考官后心插着半截谛听兽的毒角。
"别声张。"叶虺把毒角按得更深,"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弄到的..."
深夜药池里,肖无烬终于看清叶虺背上的伤——那不是鞭痕,是与他逆鳞伤完全一致的爪印。更可怕的是当他触碰伤处时,自己的旧伤也开始愈合。
"三百年前东海屠蛟。"叶虺趴在池边任他上药,"你被蛟毒所伤,我只好..."
突然抓住他手腕按在自己心口。掌下传来双重心跳,肖无烬惊觉那里缺了半片逆鳞。
"现在知道..."叶虺咳着血沫笑,"...为什么选你当护界使了?"
池水突然泛起涟漪,水面上倒映出的不是此刻的景象,而是三百年前的血色黄昏——年轻的叶虺跪在祭坛上,亲手挖出自己的半片逆鳞,按在昏迷的肖无烬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