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里的樱花正开得灿烂，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铺满了林荫小道。苏安宁抱着书本匆匆穿过人群，浅蓝色的裙摆轻轻拂过沾着露珠的草地。
“安宁！等等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她停下脚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段嘉许，从六岁起就占据了她大半个人生的青梅竹马。
段嘉许三两步追上来，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书本，“这么重，怎么不叫我帮你拿？”
“你又没在我身上装监控，怎么知道我现在需要帮忙？”安宁歪头看他，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
段嘉许轻笑，空着的手自然地揉了揉她的头发，“需要装监控吗？你什么时候需要我，我从来都知道。”
这话让安宁耳根微热，急忙快走几步拉开距离。段嘉许总是这样，说些让人误会的话，却又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样。从初中开始，她就悄悄喜欢上这个总是护着她的青梅竹马，可他似乎永远只把她当做需要照顾的小妹妹。
“今天放学一起回家吗？”段嘉许追上来说，“我篮球队训练取消。”
“不了，文学社有活动。”安宁小声拒绝，其实文学社今天根本没活动，她只是需要一些空间——每次靠近段嘉许，她的心跳就会失控，这种感觉既甜蜜又折磨。
段嘉许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笑起来：“那明天呢？听说新开了家甜品店，你最喜欢的抹茶口味。”
他总是这样，记得她所有的喜好。
“明天再说吧。”安宁低下头，生怕眼中的情感泄露太多。
走到教学楼岔路口，两人不同班，该分开了。段嘉许把书还给她，指尖不经意相触，安宁像被微电流击中般迅速缩回手。
“放学要是结束得早，我来接你。”段嘉许说。
“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安宁转身要走，却被轻轻拉住书包带。
“苏安宁，”段嘉许忽然正经地叫她的全名，“你最近好像在躲着我？”
安宁心里一惊，强装镇定：“哪有？只是最近比较忙而已。”
段嘉许盯着她看了几秒，最后松手，“好吧，那记得微信联系。”
看着他走向高三教学楼的背影，安宁长长舒了口气。喜欢上一个身边所有人都认为你们注定在一起的人，压力太大了。尤其是当事人似乎毫无察觉，只把你当妹妹。
“又和你家段嘉许一起上学啊？”同桌林薇凑过来，挤眉弄眼地问。
“什么我家段嘉许，”安宁嗔怪地瞪她一眼，“就是普通朋友。”
“得了吧，全校谁不知道你俩是一对？就你俩自己死不承认。”
安宁苦笑。看，连大家都这么认为。可段嘉许从未明确表示过什么，那些暧昧的举动和话语，也许只是他习惯性的照顾罢了。
课间操时间，安宁作为值日生检查各班出勤情况。走到高三一班时，她不由自主地寻找段嘉许的身影。他正站在队伍后排，心不在焉地做着动作，阳光落在他柔软的黑发上，晕开淡淡的光圈。
突然，他转过头，准确无误地捕捉到她的目光，冲她眨了眨眼。安宁慌忙低头，假装在记录本上写着什么，心跳如鼓。
放学后，安宁确实去了文学社，虽然今天并没有活动。她独自坐在窗边，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手机震动，是段嘉许发来的消息：
“活动结束了吗？下雨了，带伞了吗？”
安宁看向窗外，果然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她回复：“带了，你先回去吧。”
几乎是消息发出去的瞬间，回复就来了：“我在教学楼门口等你。”
安宁叹了口气，就知道会这样。段嘉许总是这样无微不至，让她无法彻底远离。
收拾好东西走到门口，果然看见段嘉许倚在墙边，手里拿着两把伞。见到她，他站直身子，“走吧。”
“你不是说训练取消了吗？怎么这么晚还在学校？”安宁问。
“在图书馆复习了一会儿。”他轻描淡写，但安宁注意到他发梢有些湿，不像刚从室内出来的样子。
两人并肩走在雨中，伞下的空间不大，手臂时不时碰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雨水泥土和段嘉许身上淡淡薄荷气息混合的味道，安宁偷偷深吸一口气，这是她最熟悉也最喜欢的味道。
“期中考试复习得怎么样？”段嘉许问。
“还行吧，数学还是有点难。”
“需要我给你补习吗？这周末我可以空出时间。”
又是这样。安宁握紧伞柄，突然停下脚步，“段嘉许，你为什么总是这样？”
“怎样？”他疑惑地转头看她。
“对我这么好。”安宁声音很轻，几乎被雨声掩盖。
段嘉许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对你好需要理由吗？”
“需要。”安宁直视他的眼睛，“我不可能永远依赖你，你也会有自己的生活，将来会有...女朋友。到时候，我就不能再这样占用你的时间了。”
段嘉许的表情变得复杂，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一个声音打断。
“嘉许！”
一个身材高挑的女生跑过来，很自然地站到段嘉许伞下，“果然是你！刚才在远处看着就像。”她瞥了眼安宁，笑容明媚：“这是你妹妹吗？好可爱。”
安宁的心沉了下去。这个女生她认识，高三的级花陈雨萱，和段嘉许同在篮球队后勤组。
“不是妹妹，”段嘉许纠正道，“是安宁。”他的手自然地搭上安宁的肩膀，像是强调什么。
陈雨萱似乎并不在意这个区别，“对了嘉许，明天篮球队开会的事情，我还有些细节想和你商量一下，现在方便吗？”
段嘉许看了看安宁，犹豫了一下。
“你先忙吧，我自己能回去。”安宁抢先说道，不等段嘉许回应就转身快步离开。
“安宁！”段嘉许在身后喊她，但她假装没听见，越走越快，最后几乎跑起来。
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但比不上心里的凉意。看吧，这就是现实。段嘉许身边从来不缺优秀漂亮的女生，而他永远只把她当需要照顾的小妹妹。
回到家，安宁洗了个热水澡，情绪依然低落。手机屏幕上好几条段嘉许的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她一条也没回。
晚上八点多，门铃响了。安宁透过猫眼看到是段嘉许，犹豫着不开门。
“安宁，我知道你在家。”段嘉许的声音隔着门传来，带着少有的急切，“你再不开门，我就要被雨淋透了。”
心软之下，安宁还是开了门。段嘉许果然浑身湿透，头发滴着水，手里却紧紧护着一个纸袋。
“你傻吗？下这么大雨也不打伞？”安宁忍不住责备，赶紧让他进来。
“某人不回消息不接电话，我只好亲自来确认是否安全到家。”段嘉许语气中带着一丝埋怨，递过纸袋，“给你，新开那家的抹蛋糕卷，排了半小时队呢。”
安宁接过袋子，心里五味杂陈。他总是这样，让她无法真正生气或远离。
“快去擦干，别感冒了。”她小声说，递过干毛巾。
段嘉许擦着头发，状似随意地问：“今天为什么跑那么快？”
安宁低头不语。
“安宁，”段嘉许轻声唤她，声音里有一种她从未听过的情绪，“我从来没那么觉得。”
“觉得什么？”
“觉得你是我妹妹，或者你在占用我的时间。”他认真地看着她，“对你好不需要理由，因为是你，所以我想对你好。”
安宁心跳加速，不敢抬头看他，“那陈雨萱...你们不是有事要商量吗？”
段嘉许愣了一下，突然笑起来：“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才没有！”安宁立刻否认，脸却红了。
“她是来找我谈工作，但我说了要送你回家，拒绝了。”段嘉许解释道，语气温柔，“在我这里，你永远排第一位，明白吗？”
这话让安宁的心几乎跳出胸膛。这是她听过最接近表白的话，可是段嘉许的表情依然那么自然，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不明白。”安宁诚实地说，“段嘉许，有时候你让我很困惑。”
段嘉许沉默了片刻，最后揉了揉她的头发：“那就继续困惑吧，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他总是这样，把她的心搅乱后又若无其事地离开。
送走段嘉许后，安宁站在窗前，看着雨中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手机震动，是他发来的消息：
“周六上午十点，图书馆给你补数学，不许拒绝。”
接着又一条：
“还有，以后不要再躲着我了。”
安宁捧着手机，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也许，她应该勇敢一点，至少试探一下段嘉许真正的心意。
窗外，雨渐渐小了，天边出现一道淡淡的彩虹。如同安宁的心情，经历风雨后，终于看见一丝希望的色彩。
她回复道：“好，周六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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