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嘉许提前去北京的日子定在初秋。离别前的周末,他推掉了所有训练,整整两天都陪着安宁。
周六早晨,安宁开门时发现段嘉许已经等在门外,手里提着早餐,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
“昨晚没睡好?”安宁关切地问。
段嘉许将早餐递给她,声音有些沙哑:“怕一闭眼,就少看你了。”
这话让安宁鼻尖一酸。她拉他进门,两人坐在餐桌前安静地吃早餐,气氛难得的沉默。
“今天想去哪里?”最后还是段嘉许打破沉默,努力让语气轻松些,“一整天都听你的。”
安宁想了想:“去我们小时候常去的那个公园吧。”
公园还是老样子,梧桐树叶开始泛黄,小径上铺着一层淡淡的金色。他们沿着湖边散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童年的趣事。
“记得吗?你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在这里摔了一跤,膝盖磕破了,哭得稀里哗啦。”段嘉许指着湖边的一块石头。
安宁撇嘴:“某个人不是也急得团团转,最后背着我一路跑回家,累得满头大汗?”
段嘉许笑了,眼神温柔:“那时候就在想,这个小哭包要是没有我该怎么办。”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下来,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光影。安宁突然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他:“我已经不是那个小哭包了。所以你放心去北京,我能照顾好自己。”
段嘉许凝视着她,忽然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他的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声音闷闷的:“可是我好像还是那个看到你哭就手足无措的段嘉许。”
安宁在他怀里轻笑:“那你要习惯哦,以后我哭的时候,你只能隔着手机屏幕干着急了。”
这句话本是玩笑,却让段嘉许收紧了手臂。两人静静相拥,听着彼此的心跳和湖水的轻响。
周日,段嘉许带安宁去了机场。
“来机场做什么?你明天才走啊。”安宁不解。
“提前熟悉一下环境,”段嘉许神秘地笑笑,“而且有东西要给你。”
他带她到国际出发层的某个登机口,这里相对安静,能透过玻璃看到起落的飞机。
“小时候每次我爸出差,我妈都会带我来这里送他。”段嘉许望着窗外的跑道,声音平静,“妈妈说,看着飞机起飞其实很浪漫——明知道那个人要暂时离开,但相信他一定会回来。”
安宁安静地听着,心里软成一片。
段嘉许转过身,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本子递给她:“给你的。”
安宁打开本子,第一页贴着一张她六岁时的照片,旁边是段嘉许工整的字迹:
“给安宁: 这是我们第一个‘距离日记’。我不在的时候,每天都要写一页,等我回来检查。 PS:最后一页有惊喜。”
安宁快速翻到最后一页,那里贴着一个信封,上面写着:“到北京那天才能打开。”
她又好气又好笑:“段嘉许同学,你这是给我布置作业呢?”
“这是交换条件,”他理直气壮,“我每天都会给你发我的训练日记,所以你也要写。”
安宁抱紧本子,心里暖暖的:“那要是写不够一页呢?”
“那就写‘今天想段嘉许了’,重复写满一页也行。”他挑眉笑道,被她轻轻捶了一下。
夕阳西下,机场广播响起某航班开始登机的通知。段嘉许忽然安静下来,深深地看着她:“明天就不要来送我了。”
“为什么?”安宁愣住。
“我怕看到你哭,就真的走不了了。”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安宁咬唇,强忍泪水:“那你要答应我,到那边第一时间报平安。”
“每天视频?” “每天。” “遇到不开心的事要跟我说?” “一定。” “不准看别的女生?” “眼里只有你。”
每问一句,段嘉许就靠近一分,最后几乎额头相抵。他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带着薄荷的清凉。
“安宁,”他轻声唤她,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要等我。”
说完,他轻轻吻上她的唇。不像之前额头的轻触,这是一个真正的吻,温柔而克制,却饱含了所有难以言说的情感。
安宁闭上眼,回应这个带着承诺的吻。咸涩的泪水不知是谁的,交融在唇齿间,甜蜜而苦涩。
分开时,两人都气喘吁吁,眼眶发红。段嘉许拇指轻轻摩挲她的脸颊:“盖过章了,不许反悔。”
回程的车上,两人十指相扣,一路无言。分别时,段嘉许站在路灯下,目送安宁进小区。
安宁走到楼道口,突然转身跑回来,扑进他怀里:“段嘉许,我会很想你的。”
“我也会想你,”他紧紧回抱她,“比你想我还要多想一点。”
“不可能,”安宁抬头,泪中带笑,“肯定是我比较想你。”
“那我们来比比?”段嘉许轻笑,拭去她的眼泪,“每天记录想对方的次数,年底结算。”
“幼稚鬼!”安宁破涕为笑,轻轻推他一把,“快回去吧,明天还要赶飞机。”
这一次,她真的转身进了楼道,没有回头。
段嘉许站在原地,直到她房间的灯亮起,才慢慢离开。
安宁在窗前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怀里紧紧抱着那本“距离日记”。翻开第一页,她拿起笔郑重写下:
“第一天(倒计时):已经开始想你了。”
窗外,一架飞机划过夜空,闪烁着红色的光点,像是不远处未来的预演。
而在这个初秋的夜晚,两个年轻的心因为分离而靠得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