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初冬的晨雾还未散尽，安宁在厨房煮燕麦粥，听见玄关传来窸窣响动。段嘉许正单脚跳着穿球鞋，篮板叼着另一只鞋满屋跑。

“又欺负你爸？”安宁撒了把狗粮调虎离山。 段嘉许趁机抢回鞋：“这逆子！昨天把我护膝藏洗衣机里了！” 篮板咕噜咕噜吃着粮，尾巴得意地扫落茶几上的相框——是去年在长白山拍的合影，玻璃裂痕正好划过两人笑弯的眼睛。

“岁岁平安。”安宁拾起照片，指尖抚过裂缝。段嘉许突然凑近：“今年去海南过年？带你看真的大海。” 她挑眉：“某位去年说带我看极光，结果在体育馆用投影仪糊弄我。” “这次真的！”他举起三根手指，“教练批假了，爸妈也同意...”话音未落，手机响起教练的怒吼：“段嘉许！晨训迟到扣分！”

看着他抓狂冲出门的背影，安宁笑着往粥里多加勺蜂蜜。保温盒贴好便签时，篮板忽然叼来张皱巴巴的纸——是撕碎的海南旅行计划，出发日期被红笔圈出又划掉。

午间视频时她晃着碎纸片：“段先生，解释一下？” 屏幕那端的他头发滴水，背景是更衣室：“就...季后赛时间调整了...”见她要瞪眼，急忙补充：“但买了除夕夜机票！能陪你守岁！”

结果除夕那天航班因暴雪取消。段嘉许在机场打来视频，背景嘈杂：“段太太，看来得在候机厅吃年夜饭了。” 安宁系着围裙举锅铲：“猜猜我煮了几人份饺子？” 镜头一转，段爸妈正坐在自家餐桌旁包饺子，段爸爸举着沾面粉的手打招呼：“嘉许啊，你妈又把糖包进饺子里了！”

原来她早查了天气预报，提前接来公婆。屏幕里段嘉许眼眶发红，声音却带笑：“等我回来刷碗！” “才不信，”她挑眉，“某去年说刷碗，结果用洗碗机还按错钮。”

最终通过视频“云守岁”，篮板对着屏幕里的段嘉许汪汪拜年。零点钟响时，窗外突然炸开烟花——是邻居孩子在放手持烟花，光点拼出歪扭的“新年快乐”。

“等等！”段嘉许突然喊停，“放大右下角！” 安宁调整焦距，烟花碎屑中竟有块广告牌亮着：“NN❤JX 明年一定看海” 她噗嗤笑了：“段先生，这广告牌租了多久？” 视频那头传来机场广播，他笑着遮镜头：“商业机密...”

初五清晨，安宁被厨房叮咚声吵醒。循声看见段嘉许正偷偷往微波炉塞红包，篮板蹲在旁边摇尾巴。 “给逆子的压岁钱，”他挠头，“去年它叼走你红包，今年得收买。” 她抽出红包，里面是张手绘券：“兑换：狗爹一日陪玩（不抢玩具版）”

午后阳光正好，他们带篮板去公园。冰湖旁有孩子滑冰，段嘉许租来冰鞋：“补个海南替代品。” 结果刚上冰就摔作一团，篮板兴奋地叼着围巾当旗摇。安宁笑着拉他起来时，忽然指向前方：“看。”

冰面折射着夕照，将相依的身影拉成一道彩虹。他举起手机拍照，屏幕却映出身后熟悉的身影——教练正带着小孙女滑冰，朝他们比了个“嘘”的手势。

归途买糖炒栗子，段嘉许非要比赛剥仁速度。安宁慢条斯理时，他忽然把整袋栗仁倒进她纸袋：“输了。罚我喂你。” 糖壳沾在她嘴角，他俯身吻去：“比海南的甜。”

暮色渐浓，路灯逐盏亮起。篮板追逐着两人的影子，项圈铃铛叮当作响。段嘉许忽然哼起跑调的《恭喜发财》，安宁笑着和声，呵出的白气融进夜色。

或许所有未竟的旅程，终会变成携手走过的日常。而大海永远在那里——在每一个相视而笑的瞬间，潮汐暗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