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点砸在废弃厂房锈蚀的铁皮屋顶上,噼啪作响,像无数细小的鼓槌在敲打。空气里弥漫着铁锈、陈年机油和雨水裹挟而来的泥土腥气,浑浊而压抑。刘耀文缩在厂房深处一个巨大的废弃集装箱投下的阴影里,背靠着冰冷刺骨的铁壁。他小心地控制着呼吸的节奏,又轻又缓,几乎融入这片嘈杂的雨声。手指在黑暗中摸索,无声地确认着藏在后腰那支格洛克的坚硬触感。枪柄的冰冷透过薄薄的衬衫渗入皮肤,带来一种奇异的、沉甸甸的清醒。
他耳朵里塞着的微型接收器传来沙沙的电流声,夹杂着外面雨滴敲打车顶的闷响——那是他开来的那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里传来的。他需要等待。等待那个代号“屠夫”的目标出现,完成这次潜入后的第一次清除任务。清除名单上的名字,是他换取信任的投名状,也是他深入这座罪恶堡垒的第一块垫脚石。
时间在雨声和黑暗中变得粘稠而缓慢。刘耀文的目光穿透集装箱边缘的缝隙,紧紧盯着厂房入口处那片被雨水模糊的光亮区域。不知过了多久,两道刺目的车灯光柱猛地撕裂雨幕,粗暴地刺了进来。引擎粗暴的轰鸣声盖过了雨声,一辆黑色的路虎揽胜碾过地上的积水,溅起浑浊的水花,嚣张地停在入口处。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花哨丝绸衬衫、体型魁梧的光头男人骂骂咧咧地跳下车,正是“屠夫”。他身边跟着两个神情警惕的马仔,三人骂骂咧咧地快步朝厂房深处走来,似乎要避避这阵急雨。
“屠夫”的嗓门很大,即使在雨声中也异常清晰:“妈的,这点小事都办不利索!那批货要是再出岔子,老子亲手把你们几个废物沉了黄浦江!”他的声音粗嘎,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暴戾。
机会!
刘耀文像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猎豹,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蓄力。就在“屠夫”和他手下即将经过集装箱前方的刹那,他动了。没有一丝多余的声响,整个人如同从阴影中剥离出来的一道黑色闪电,猛地扑出!
目标只有一个——“屠夫”。
他左手精准地绕过一名试图拔枪的马仔,一把死死扣住了“屠夫”握枪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能听到骨骼被捏紧的咯吱声。右手的格洛克在同一时间抬起,冰冷的枪口带着死亡的意志,毫不犹豫地顶在了“屠夫”因惊愕和剧痛而扭曲的太阳穴上。
“谁……!” “屠夫”的暴吼只吐出一个字。
“砰!”
枪声在空旷的厂房内炸响,短促、干脆,带着金属的爆鸣,瞬间压倒了所有的雨声和叫骂。灼热的子弹轻易地钻入颅骨,带出一蓬红白相间的血雾。“屠夫”魁梧的身体猛地一僵,眼中凶悍的光芒瞬间熄灭,只剩下空洞的死寂,随即沉重地向后栽倒。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直到“屠夫”的尸体沉闷地砸在满是油污的水泥地上,溅起一小片水花,他身边那两个马仔才彻底反应过来,脸上血色尽褪,惊恐万状地试图去拔腰间的武器。
刘耀文眼神冰冷,没有丝毫停顿。格洛克的枪口几乎没有移动,手腕稳定得如同磐石。
“砰!砰!”
又是两声干脆利落的枪响,如同死神的叹息。两个马仔的动作瞬间定格,眉心各自多了一个狰狞的血洞,身体软软地瘫倒下去。
枪声的回音在空旷的厂房里嗡嗡震荡,混合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硝烟味,弥漫开来。雨点依旧不知疲倦地敲打着铁皮屋顶,仿佛在为这场冷酷的处决伴奏。刘耀文站在原地,胸膛微微起伏,目光锐利地扫过地上三具迅速失去温度的尸体,确认威胁彻底解除。
他面无表情地蹲下身,动作利落地在“屠夫”沾满血污的丝绸衬衫口袋里摸索着。指尖很快触碰到一个坚硬冰凉的金属物体——一枚雕工粗糙、造型狰狞的狼头徽章。这是目标人物身份的证明,也是他完成任务的凭证。他用力将那枚徽章扯下,沾着温热的血,塞进自己裤袋深处。
做完这一切,刘耀文迅速起身,毫不犹豫地转身,身影重新没入集装箱投下的浓重阴影之中,如同从未出现过。只留下厂房入口处那辆黑色路虎的车灯,依旧固执地切割着雨幕,映照着地上三滩迅速扩散的暗红血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