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卧底·终章

陈队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随即被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震惊和骇然所取代！他猛地看向刘耀文，又看向他怀中沈薇那张苍白冰冷、沾着血污的脸，眼神剧烈地变幻着！

“夜莺……”陈队失声喃喃，这个尘封了十年的代号，此刻如同带着荆棘的鞭子，狠狠抽打在每个人的心头。

“织网”行动！内鬼！隐匿资金库！还有……“夜莺”！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被这枚染血的U盘彻底串联！指向那个令人难以置信却又无法辩驳的真相！

沈薇……她就是“夜莺”！那个十年前被认为尸骨无存的卧底！她根本没有牺牲！而是在那场爆炸和混乱中，以某种方式活了下来，并且以一个新的、更危险的身份——沈薇，重新潜入了那个蛰伏的犯罪集团核心！她用十年时间，在恶魔的心脏里挣扎、潜伏、收集着足以将整个集团彻底摧毁的证据！

她等这个解脱，等了整整十年！而解脱的方式……就是死亡！死在……自己人手里？

刘耀文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低下头，看着怀中沈薇的脸。月光下，那张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曾经锐利冰冷的眉眼此刻异常平静。嘴角凝固的那抹细微弧度，此刻在他眼中，不再是嘲弄，不再是疯狂，而是……一种跨越了漫长十年黑暗、终于抵达终点的、彻底的释然和解脱。

巨大的悲恸如同冰冷的铁拳，狠狠地攥住了刘耀文的心脏！那是一种迟来的、撕心裂肺的痛！为这十年的黑暗潜伏，为这无人知晓的牺牲，为这最终以生命为代价传递出的、染血的情报！

他猛地闭上眼，滚烫的液体无法控制地涌出眼眶，混合着脸上的血迹，滑落下来。

悬崖上的风，似乎更冷了。海浪在脚下不知疲倦地咆哮，声音沉闷而永恒。

刘耀文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吸了一口气。那冰冷的、带着咸腥和海藻气息的空气灌入肺腑，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他睁开了眼睛，眼底那片翻涌的惊涛骇浪和撕心裂肺的痛楚，被一种更深沉、更决绝的东西所取代。

他小心翼翼地将沈薇冰冷的身体，如同放下世间最易碎的珍宝般，轻轻平放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她的身体已经彻底失去了柔软，僵硬而沉重。白色的丝质衬衫被胸口那片暗红浸透，紧贴在皮肤上，在惨淡的月光下，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对比。

刘耀文的手在微微颤抖。他伸向自己腰间，那里挂着一副冰冷的手铐。金属的触感透过皮质枪套传来，寒凉刺骨。他解下手铐，冰冷的链环在寂静的空气中发出细微的、令人心悸的金属摩擦声。

他单膝跪在沈薇身侧，目光落在她那只沾满干涸血迹的手腕上。那只曾握着银质打火机、也曾握着致命武器的手，此刻无力地垂落着，苍白，纤细。

他伸出手，动作异常缓慢，带着一种近乎仪式的沉重。冰凉的金属铐环，轻轻触碰到了她手腕的皮肤。那触感如此清晰，冰冷与残留的、微弱的体温形成鲜明的对比。他小心翼翼地将她那只染血的手腕抬起一点，冰冷的金属铐环“咔哒”一声，轻轻合拢，锁住了她的腕骨。

声音很轻，却像惊雷般在悬崖上死寂的空气里炸开。

刘耀文的手没有立刻离开。他的指尖停留在那冰冷的金属铐环上，感受着它坚硬无情的轮廓。然后，他抬起另一只手，握住她另一只同样冰凉的手腕，将另一只铐环，也稳稳地锁了上去。

“咔哒。”

第二声轻响。两环相扣，冰冷的金属链条垂落在沈薇沾满血污的黑色九分裤上，在惨淡的月光下，反射着微弱而冰冷的寒光。

做完这一切，刘耀文才抬起头。他的目光沉静如水，像冻结了万载寒冰的深潭，望向前方依旧处于巨大震惊中的陈队和其他队员。他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沙哑，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每一个字都敲打在凝固的空气里：

“沈薇，”他顿了一下，目光落回地上那张苍白平静的脸，“你被捕了。”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一个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短促的气息声，如同幻觉般响起。

刘耀文猛地低头！

沈薇那双空洞圆睁、倒映着漆黑夜空的眼睛，不知何时，竟已轻轻地合上了。那长而密的睫毛在苍白的皮肤上投下两道安静的阴影。而她嘴角边，那抹凝固了许久的、细微的弧度，似乎……在最后一刻，加深了那么一点点。

一丝极其微弱、近乎无声的气息，从她唇间溢出，微弱得如同叹息，却又带着一种耗尽生命最后气力才能抵达的、无与伦比的满足：

“终于……”

“……等到你了。”

尾音彻底消散在冰冷咸腥的海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