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夜

刘耀文推开深红色的实木大门时，外面正下着大雨。雨水瞬间浸透了他单薄衬衫的肩头。

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硬壳文件夹，里面装着他熬了通宵弄出来的方案——一个能拯救夏家濒临倒闭食品加工厂的方案。

夏家别墅灯火通明。刘耀文留下浑浊的水渍，显得格格不入。

“耀文？你怎么淋成这样？”一个温和的女声响起。

刘耀文猛地抬头。夏晚星正从旋转楼梯上走下来。她快步朝他走来，眼神里是纯粹的关切。

“晚星…小姐。”刘耀文的声音有些发紧。他下意识想退后。

“快进来！”夏晚星伸手想去拉他湿透的衣袖，“这么大的雨，怎么不打伞？”

她的指尖带着温热，刘耀文心头猛地一缩，狼狈地避开了。

“方案…我赶出来了。”他把文件夹往前递了递。

就在这时，一个沉稳却带着不悦的男声传来：“晚星，谁来了？”

夏志远踱步到了门厅。他扫过刘耀文，最后落在他递出的文件夹上，眼神里没有暖意。

“爸，是耀文，他送方案来了。”夏晚星连忙解释。

夏志远“嗯”了一声，并没有伸手去接。“年轻人有拼劲是好事。”他的声音带着疏离感，“不过，做事要懂得分寸，也要看清自己的位置。有些事，不是你该操心，也不是你能解决的。”他顿了顿，语气淡漠：“厂子的事情，董事会自有定论。你的心意，夏家领了。回去吧。”

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石子砸在刘耀文心上。他挺直的脊背晃了一下。

“爸……”夏晚星的声音带着歉意。

刘耀文猛地收回了手，避开了她。他低着头，湿漉漉的刘海遮住了眼睛。他什么都没说，僵硬地把手收了回来，紧紧贴在自己冰冷的裤缝上。

他转过身，不再看夏晚星，挺着脊梁，重新走进门外冰冷的雨幕里。沉重的红木大门在他身后合拢。

雨水疯狂地浇在他身上。他攥着那份无人需要的方案，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抬起头，看向二楼夏晚星书房的方向。一个念头在绝望和羞愤中，如同毒蛇般缠住了他剧烈跳动的心脏。

……

五年。

曾经那个在夏家别墅门口被雨浇透的穷学生刘耀文，早已被时光埋葬。此刻站在“文远资本”顶层办公室的男人，身姿挺拔。

“刘总。”助理林峰推门进来，递上一份文件，“这是夏氏集团最新的资产评估报告和债务清单。他们撑不过这个月底了。银行最后的通牒就在明天。”

刘耀文翻开文件。冰冷的灯光下，一行行触目惊心的数字映入眼帘：巨额亏损、资不抵债……夏氏集团已是一艘即将沉没的巨轮。

他的目光在“夏氏老食品厂”那一栏停留。

一丝极淡的冷笑浮现在他唇角。

“安排车。去老厂区。”

车子驶向城市边缘破败的老工业区。最终停在一片巨大的荒芜空地前。这里是夏氏老食品厂的原址。五年前那场毁灭性的大火之后，只剩下断壁残垣。焦黑的钢筋扭曲着刺向夜空。

刘耀文独自走了进去。他走到废墟中央。五年了，这片土地依旧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混合着焦炭的气息。那是他记忆里最深、最痛的烙印。

他闭上眼睛。耳边似乎还能听到五年前那晚的喧嚣……还有夏志远冷漠的话语，夏晚星关切却无能为力的眼睛……

一个清晰的、带着寒意的计划，在他心中彻底成形。

他转身离开。

第二天傍晚，夕阳的余晖黯淡地照着夏家别墅。这座豪宅透着一股暮气。

夏晚星独自一人坐在空旷冷清的客厅里。指间香烟燃起细微烟雾。夏家的颓势如山倒，重担压在她肩上。

门铃响起。

夏晚星掐灭烟头，起身开门。当她看清门外站着的人时，瞳孔骤然收缩，身体僵住。

刘耀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