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弥漫劫后余生静谧。刘耀文靠旧沙发，脸色苍白，眼中混乱沉淀为深重疲惫困惑。苏晚端来温水。
“所以……”他手指摩挲杯壁声音低沉，“那张照片是……以前的我？”目光投向文件袋散落照片。
“嗯。三年前慈善晚宴停电前拍的。”苏晚补充，“也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虽然当时很黑。”
刘耀文沉默消化。再看照片里遥远陌生舞台上的自己，低头看自己洗白发白棉T恤和护具。强烈割裂感涌上心头。
“他……看起来，很不一样。”声音很轻带着疏离。
苏晚敏锐捕捉到他语气异样，伸手覆盖他膝盖上微蜷的手：“人是会变的。那个舞台上的刘耀文弹奏别人经典追求技巧完美观众掌声。而现在的你……”她目光扫过钢琴上写满他独特音符的谱纸，“你在创造只属于你自己的声音。从废墟里重新建造。”
她的话像温柔风吹散些许阴霾。刘耀文反手握住她的手，力道很大。沉默片刻再次开口带着小心翼翼探寻：“那……车祸之后呢？我昏迷多久？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们……”他顿住目光落两人交握的手又抬起来深深看苏晚眼睛，“我们是怎么……走到今天的？”
苏晚心跳加速深吸气不再回避。她起身打开角落旧文件柜取出一个厚厚磨损牛皮纸信封。她缓缓一张张抽出里面照片摊开在矮几上。
第一张：刺眼救护车灯，急诊室门口担架模糊身影跌跌撞撞追在后面，浑身血泥头发凌乱脸上布满泪痕惊惶的苏晚眼睛死死盯担架方向。
第二张：重症监护室巨大玻璃窗外，苏晚蜷缩冰冷塑料椅身上裹皱巴巴外套脸色苍白如纸眼睛红肿空洞望着里面仪器包围病床。
第三张：复健室刘耀文额头缠纱布左臂打厚石膏吊胸前艰难用右手握橡胶握力器紧抿唇眉头深锁脸上汗水不甘苏晚站身侧手虚扶后背眼神专注鼓励。
第四张：他坐轮椅被苏晚推着医院花园晒太阳阳光照他无血色脸微微侧头似听苏晚说话眼神空洞迷茫苏晚微微弯腰指花园盛开花脸上努力挤出笑容。
第五第六张……照片时间线推进场景从医院转到工作室：他对钢琴发呆侧影因手指不听使唤愤怒砸琴键瞬间疲惫趴琴盖睡着……几乎每张都有苏晚身影：在画面中央角落或端着水杯食物模糊背影。
照片无声却比任何语言更有力量。
刘耀文目光死死胶着照片呼吸越来越沉重。尤其看到第一张急诊室门口苏晚绝望眼神第三张复健室自己不甘无力表情手指无意识攥紧沙发边缘指节泛白。
他看着照片里陌生狼狈不堪的自己，再看看照片里一次次试图拉住他，眼神从绝望疲惫到燃起希望的苏晚……一股滚烫洪流冲垮心中名为“遗忘”的堤坝！照片像钥匙打开记忆深处复健初期痛苦碎片：消毒水刺鼻味！每次抬指钻心痛挫败！夜深人静被黑暗“废人”念头吞噬窒息感！还有……身边那个无论暴躁沉默恶语相向都固执一遍遍递水擦汗用平静温和声音说“再来一次”“会好”的女人！
他想起来了！
“苏晚……”声音嘶哑厉害带浓重鼻音。他猛抬头眼眶通红眼底翻涌惊涛骇浪：震惊愧疚难以置信排山倒海迟来痛楚！“对不起……”巨大情感冲击让他语不成句声音颤抖，“我……我竟然……都忘了……让你一个人……”滚烫泪水汹涌而出砸照片晕开水渍。
苏晚眼眶瞬间红了。她伸手轻轻抚上他紧绷后颈：“不需要说对不起。你看我们都走过来了。你在这里我也在这里。这就够了。”
刘耀文再也控制不住猛伸手臂将瘦削身体紧紧紧拥入怀中力道大像要将她揉进骨血！滚烫泪水无声浸湿她肩头衣衫。苏晚也环抱他清瘦脊背轻轻拍抚。矮几上摊开照片在昏暗中无声诉说刻骨铭心共生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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