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案件

宋承舟拍了拍麻袋上的灰，声音压得很低：“老四，动作快点，这地方不能久留。先把她装严实了，找个隐蔽处藏好。”

老四手抖了一下，抓着麻袋口的手有些发紧：“二哥，这……这万一被人发现了咋办？”

宋承舟瞥了他一眼，嘴角勾出点冷意：“换了身行头，我还当你能多做些准备。”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老四身后那几个杵着的护卫，“你自己也是带队伍的人，手下兄弟跟着你，难不成还能怕了巡逻队？”

老四直起身，指节在麻袋上敲了敲，眉头拧得更紧：“二哥，我不是怕别的。”他往四周看了眼，声音压得低了些，“咱要是处理不好，回头老大那边肯定得骂。更要紧的是——这女的身份查不明白，凶手找不着，她不就白死了？到时候咱费这劲折腾，不跟没干一样？”

宋承舟宋承舟低头理了理袖口，指尖划过沾着的一点尘土，语气听不出情绪：“知道就好。所以才得先把人弄稳妥了，慢慢查。查错一步，才是真的对不住她，也对不住老大交的差事。”

宋承舟宋承舟弯腰拎起麻袋的一头，往自己肩上拽了拽，沉声道：“这麻袋我来扛。”他朝墙角努了努嘴，“你把那边透明袋子里的东西拿好，直接送去技术组，让他们连夜化验——那粘稠物看着不对劲，说不定是关键线索。”

他顿了顿，腾出一只手抹了把额头的汗，目光落在地上的尸体上：“我先把她装进去，等你从技术组回来，咱再一起查她的身份。

宋承舟记住，袋子里的东西别碰坏了，一滴都不能洒。”

老四伸手把滑到鼻尖的墨镜推回去，嘴角咧开个弧度，声音里带了点利落：“知道了。”

他弯腰捡起透明袋子，指尖捏紧封口，“我去去就回，到时候看看三哥那边有没有新说法。”

说完转身就往门口走，脚步比刚才稳了不少。

宋承舟宋承舟看着他背影，没再说话，蹲下身小心地将尸体往麻袋里挪，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老四的脚步声刚消失在巷口，宋承舟便深吸一口气，弯腰将麻袋扛上肩。铁皮梯子锈迹斑斑，每爬一步都发出“吱呀”的呻吟，他屏着气往上挪，眼看脑袋就要探出出口，后颈突然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两道古铜色的手臂猛地从阴影里窜出，铁钳似的勒住了他的脖颈！力道狠得像要把骨头勒断，宋承舟喉咙里挤出一声闷哼，肩上的麻袋“咚”地砸回地面，双手徒劳地去掰那双手臂，却只摸到粗糙的皮肤和凸起的青筋——对方显然是练家子，指节嵌在他颈侧的动脉上，稍一用力就能让人窒息。

勒住他脖颈的人，下巴是硬朗的八字形，下颌线绷得很紧。唇上留着一撮短胡，即使在暗处也能看出轮廓。皮肤和那双手臂一样，透着古铜色的质感，想来是常年暴露在日光下才有的色泽。脑后束着一把乌黑的马尾，发丝粗硬，随着动作微微晃动——单看这模样，便透着股常年走江湖的悍气。

那古铜色皮肤的人勒着他的脖颈往回拽，声音像磨过的砂纸，混着粗气喷在宋承舟耳边：“你妈的小兔崽子！刚让你那同伙溜了，当老子瞎？”

宋承舟被勒得眼前发黑，对方却猛地松了半分力道，好让他听见清楚的威胁：“老子刚才就躲在门后，故意没拦他——但你，今天别想从这地下室爬出去！”

他手上又加了劲，下巴抵着宋承舟的肩窝，语气狠戾：“尸体得留下，你的命，也得在这儿交代了！”

宋承舟脑子“嗡”的一声，躲在门后？他挣扎着偏过头，余光扫过墙角那扇嵌在砖里的暗门——门板上的木纹和周围墙壁几乎融为一体，若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你……”他喉咙被勒得发紧，声音嘶哑，“刚才就藏在那儿？”

那人猛地松了勒着脖颈的手，趁宋承舟换气的瞬间，手肘狠狠撞向他的后心！宋承舟闷哼一声，膝盖一软重重砸在地上，还没来得及撑起身，后颈就被一只脚死死踩住。

“砰”的一声，他从腰后抽出根短棍，棍身裹着防滑的黑布。俯身捏住宋承舟的下巴，强迫他仰头，冷笑着将短棍往他嘴里塞：“刚才不是挺能装？现在给老子老实点！”

短棍抵着喉咙，宋承舟只能发出“呜呜”的闷响，眼角的余光瞥见对方踩在自己背上的脚，鞋跟处还沾着暗门里的尘土——原来这人早就藏在那儿，连他们的对话都听了去。

宋承舟短棍卡在喉咙口，窒息感像潮水般涌上来，宋承舟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不能就这么栽了！

他猛地弓起脊背，像头被激怒的困兽，浑身肌肉瞬间绷紧。背上的脚还在使劲碾压，他却借着这股反作用力，腰部猛地一拧，同时双肩狠狠往后撞——正撞在那人的膝盖上！

“嗷”的一声闷哼，踩在背上的力道骤然松了。

宋承舟趁机往前一扑，嘴里的短棍“哐当”掉在地上，他连滚两圈躲开，回头时正看见那男人被撞得踉跄着后退，后腰撞在墙角的铁架上，疼得龇牙咧嘴。

“狗娘养的……”那人骂着刚要起身，宋承舟已经抄起地上的半截砖头，眼神狠得像淬了冰。

宋承舟宋承舟扶着墙慢慢站直，喉咙还火烧似的疼，却扯出抹冷笑，盯着那人道：“看你刚才那手法，处理女尸倒是熟练得很。”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对方发紧的下颌，“但要论处理男的——你怕是头一回吧？”

那人刚从地上爬起来，听见这话眼睛一瞪，手往腰后摸去，显然被戳中了痛处：“你他妈找死！”

那人被这话戳得脸色骤变，喉间发出一声低吼，像被惹急的野兽般猛地朝宋承舟扑了过来。脚步沉得砸在地上“咚咚”响，双臂张开直取他的肩膀，显然是想把人再次摁倒在地。

宋承舟见对方扑过来，来不及多想，猛地攥紧拳头迎上去。他没章法地挥着胳膊，拳头像雨点似的砸在那人背上——虽然力道算不上多狠，但每一下都结结实实地落在实处。

“唔！”那人被打得闷哼一声，往前冲的势头顿时滞了滞，显然是背上传来的痛感让他受了影响，动作都慢了半拍。宋承舟趁机往后撤了半步，喘着粗气盯着他，眼里闪过一丝狠劲。

宋承舟眼看那人被打得连连后退了几步，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撞在身后的麻袋上。

那男人猛地晃了晃脑袋，像是突然被抽走了力气，双眼发直地盯着地面。额角的汗水混着什么黏液顺着下巴往下淌，滴在地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水渍——细看才发现，那是他自己的口水，混着粗气从嘴角溢出来，整个人透着股脱力的眩晕感。

宋承舟宋承舟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他攥着拳头往前逼近一步，声音因为刚才的窒息还带着沙哑，却字字都像砸在地上：“老子平时穿得斯文，你当是好欺负的？” 他猛地抬高声音，带着股豁出去的狠劲：“到了这份上，老子也让你看看——老子有血性，他妈也是个纯爷们！”

话音未落，宋承舟猛地抄起墙角那截沾着尘土的砖头，借着冲劲狠狠砸向那男人的后脑勺！

“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敲在实心木头上。那男人身体猛地一僵，双眼瞬间失了焦距，嘴里“嗬嗬”两声，直挺挺地往前栽倒，额头重重磕在地上，没了声息。

宋承舟扔掉砖头，手还在发颤，盯着地上一动不动的人喘了半天才缓过劲，踢了踢对方的腿，确认人已经晕死过去，才扶着墙滑坐在地。

宋承舟缓了好一会儿，才撑着地面站起身，腿肚子抖得像筛糠。他踉跄着走到那晕过去的男人身边，蹲下身摸遍对方口袋，掏出个沾满汗渍的手机。

指尖发颤地按亮屏幕，他直接拨通了紧急救援电话，声音还有些发飘：“喂……城郊废弃砖窑地下室，这里有一具女尸，还有一个袭击者已被制服……我需要支援，越多越好，另外……派两个人来抬人，我实在扛不动了。”

挂了电话，他靠在墙上滑坐下来，盯着地上两具“躯体”——一具是亟待查明身份的死者，一具是晕死过去的凶手。双腿早就累得没了知觉，他低头看着自己沾满尘土和血痕的手，长长吐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这才松了半分。

他吐出一口气，后背重重抵着冰冷的墙壁，紧绷的肌肉一点点松懈下来。喉间涌上一股腥甜，他啐了口带血的唾沫，低骂一声：“妈的……这场死斗，总算结束了。”

视线扫过地上昏死的男人和麻袋里的尸体，宋承舟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只剩下劫后余生的疲惫，还有一丝没散去的狠劲。

宋承舟靠着墙滑坐下去，头抵着冰冷的砖面，眼皮重得像坠了铅。刚才紧绷的神经一松，浑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干，耳边的轰鸣渐渐模糊，眼前的光影也开始打转。

他想撑着坐直些，手却软得抬不起来，最后只来得及往那晕过去的男人方向瞥了一眼，意识便彻底沉了下去。身体顺着墙壁慢慢滑躺，后脑勺磕在地上也没了知觉，只余下地下室里死一般的寂静，陪着两具人事不省的躯体，等着重生或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