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老旧居民楼的楼道狭窄而昏暗，声控灯时灵时不灵，映照着斑驳脱落的墙皮。宋亚轩带着身后沉默的“大狗”，艰难地爬上五楼。钥匙在锁孔里转动发出生涩的咔哒声，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混合着泡面、旧书和淡淡潮湿气味的空气扑面而来。

“小轩？怎么这么晚……”客厅沙发上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穿着格子睡衣的年轻男人抬起头，话说到一半，目光落在宋亚轩身后那个湿漉漉、体型庞大的银灰色生物上，声音戛然而止，眼镜后面的眼睛瞬间瞪圆了。

“林、林峰，还没睡啊？”宋亚轩有些尴尬地侧身，让身后的“小银”进来，顺手关上门，隔绝了楼道里的寒气。“那个……路上捡的。”

被叫做林峰的室友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指着刘耀文，声音都拔高了：“捡的？！宋亚轩！这么大一只狗？！你开什么玩笑！咱们这破地方，人住着都嫌挤，你还往家里捡狗？还是这种……这种……”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眼前这只生物——虽然浑身湿透显得狼狈，但那骨架、那眼神，怎么看都不像是温顺的家养犬。

刘耀文踏进这间狭小、杂乱、充斥着各种陌生人类气味的公寓，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不适和嫌弃。作为啸月山林未来的主人，他习惯的是广阔的空间、清新的空气和符合身份的奢华。这里的一切都让他感到逼仄和窒息。他本能地绷紧身体，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低沉、带着警告意味的呜噜声，琥珀色的瞳孔冷冷地扫过那个聒噪的人类（林峰），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这眼神让林峰后背莫名一凉，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嘴里的话也卡住了。这狗……眼神怎么这么吓人？

“它很乖的！你看，它都没叫！”宋亚轩连忙打圆场，他看出“小银”的不安和敌意，赶紧蹲下身，试图安抚地摸了摸它湿漉漉的脖颈——触手冰凉。“它淋了雨，又冷又饿，我看它可怜，实在不忍心……”

刘耀文被那只温热的手触碰，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人类的手……好温暖。但随即，林峰那嫌弃的眼神和话语又让他感到一阵屈辱。他堂堂狼族太子，竟沦落到被一个普通人类评头论足、嫌弃住所的地步！

“不忍心？你工资多少你自己心里没数吗？”林峰回过神来，声音带着不满和焦虑，“养狗要狗粮、要疫苗、要办证、要看病！万一它拆家呢？万一它咬人呢？房东知道了怎么办？我们这合同可写着不准养宠物！”他一口气抛出好几个现实问题，每一个都砸在宋亚轩的心坎上。

宋亚轩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神黯淡下来。林峰说的没错，每一个问题都实实在在。他低头看着脚下瑟瑟发抖的“小银”，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正抬起来望着他，湿漉漉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和……脆弱？刚才在巷子里支撑他捡回它的那股冲动，在现实的冷水浇灌下，开始动摇。

“呜……”像是感应到宋亚轩的犹豫和周围不友好的气氛，刘耀文又发出一声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呜咽，身体微微向他靠了靠，湿冷的皮毛蹭到了宋亚轩同样湿冷的裤腿。这个细微的动作，带着全然的信任和寻求庇护的姿态，瞬间击溃了宋亚轩心里那点可怜的防线。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向林峰，眼神里带着恳求：“林峰，就今晚，就让它待一晚行吗？外面雨太大了，它这样会生病的。明天……明天我再想办法！我保证看好它，绝对不会让它乱叫乱跑，更不会弄坏东西！拜托了！”

林峰看着宋亚轩恳切的眼神，又看了看那只虽然眼神凶但此刻确实显得可怜兮兮的大狗，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唉！宋亚轩你就是烂好人一个！行行行，就一晚！明天必须想办法处理掉！还有，管好它！别在我门口拉屎撒尿！”他丢下这句话，转身气呼呼地回了自己房间，砰地关上了门。

客厅里只剩下宋亚轩和刘耀文，以及一种微妙的尴尬和安静。

“呼……”宋亚轩松了口气，这才感觉到自己浑身也湿透了，冷得直打哆嗦。他看向“小银”，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好了，暂时安全了。不过咱们得先解决湿漉漉的问题。”

他带着刘耀文走进狭小的卫生间。空间更小了，一个马桶，一个洗手台，一个淋浴喷头，几乎转不开身。刘耀文站在门口，看着这个简陋潮湿的空间，内心是崩溃的。在这里……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