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凡的手腕一抖,掌风撕开晨雾,直撞黑鹰双爪。那畜生嘶鸣一声,猛然拔高身形,在半空拧了个身,扑棱着翅膀钻进林影深处。
苏婉儿靠在他背后喘气,胸口一起一伏像是被什么压住了呼吸。她从没见过有人能单凭一双肉掌逼退猛禽。
“你……”她的声音在喉咙里打了个颤,“怎么做到的?”
他没应声,只偏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平静得像井底的水。
肩上的白兽抖了抖毛,耳朵动了动,仿佛刚才那一击不过是寻常动作。
两人继续往山下走,脚步踩在落叶上沙沙响。谁都没再开口。
到村口时,天边泛起橘红。炊烟浮在屋顶上方,混着饭菜香飘过来。可刚踏进村中,空气就变了味。
井边几个村民抬头看了他们一眼,脸上露出古怪神色。有人低声嘀咕:“这不是那个被打傻的叶家小子吗?不是说死山里了?”
“看他这模样……好像比以前清醒些?”
叶小凡低着头走路,嘴角挂着笑,眼神呆滞,像个听不懂人话的孩子。
只有苏婉儿知道,他每一步都走得精准,像提前算好了一样。
路过赵铁柱家门口时,正巧他骑驴回来。那人身穿粗布短褂,满脸横肉,腰间别着牛皮鞭子。
“哟,这不是叶家那个废物?”赵铁柱冷笑一声,坐在驴背上居高临下,“怎么,摔不死啊?”
周围几个人低头装作没听见。
叶小凡仰起脸,眼神空洞,咧嘴一笑:“鸡飞狗跳……鸡飞狗跳。”
赵铁柱皱眉甩了下鞭子:“说什么鬼话?滚一边去!”
叶小凡果然挪了几步,还差点被石头绊倒,惹得几人忍不住笑出声。
赵铁柱哼了一声,催驴走了。
苏婉儿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叶小凡。她忽然觉得,这少年的笑容,藏得太深。
接下来几天,叶小凡还是那副痴傻模样,在村里晃荡捡柴草。偶尔有人搭话,他也只会嘟囔几句没人听得懂的话。
没人发现,他每天都会悄悄进后山,采一些奇怪的草药,碾碎了藏进布袋里。
而这些,苏婉儿全都看在眼里。
春祭那天清晨,村里热闹非凡。赵铁柱坐在前排,端着一碗烈酒,一口接一口地灌。
叶小凡蹲在人群后面,手里拎着个葫芦,眼睛盯着赵铁柱的方向。
他在等这一刻。
趁着人群喧闹,他把葫芦递给一个贪嘴的小孩:“给赵叔送点酒喝吧。”
小孩蹦蹦跳跳跑过去,把酒递到赵铁柱面前。
赵铁柱哈哈一笑,接过酒壶就灌了一口,抹了抹嘴喊:“好酒!”
众人哄笑鼓掌。
可没多久,他的脸色突然变了。
开始只是打嗝,一声比一声响,接着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喉咙,脸也慢慢涨成紫红。
“咳咳……这是什么酒!”他猛地站起来,瞪着眼睛四处张望。
旁边的人还在笑:“哎呦,赵大哥怎么了?”
“是不是喝多了?”
“哈哈哈,你们快看他的脸,红得像个猴屁股!”
赵铁柱暴跳如雷,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拍着桌子大吼:“放屁!放屁!”
春祭乱作一团,原本庄重的仪式也被搅黄了。最终,他在众人的哄笑声中狼狈离开。
人群散尽后,苏婉儿走到叶小凡身边,轻声问:“是你干的?”
他低头摆弄着手里的草药,嘴角微微上扬:“你说呢?”
她看着他,眼神复杂:“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没回答,只是缓缓抬起头,目光穿过人群,落在赵铁柱消失的方向上。
夜色渐深,村庄恢复了寂静。
但赵铁柱院子里的灯一直亮着。
屋里,他坐在椅子上,脸色阴沉得吓人。
手里攥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几个字:**“叶家小崽子,不可小觑。”**
“查,他最近跟谁来往,去了哪些地方。”赵铁柱冷冷开口,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门外,一个人影悄然隐入黑暗。
而在村外山坡上,一只乌鸦停在枯树上,静静望着赵家院子。
它的眼睛,在夜色中泛着诡异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