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叶小凡蹲在村口的石阶上，手里攥着一截干枯的草根，低头咀嚼。他脸上仍挂着那副痴傻的笑容，嘴角微微翘起，像是听不懂人话的孩子。
可没人知道，他的手指正轻轻摩挲着草根表面的纹路，感受它微苦中带涩的药性。
苏婉儿从巷子里走来，怀里抱着一个粗布包袱，脚步轻快。她走到叶小凡身边，低声说：“村长昨晚咳得厉害，老张头已经说了没得治了。”
叶小凡没抬头，只是“嘿嘿”笑了两声，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
苏婉儿皱眉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叶小凡慢慢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朝着村中央走去。路过赵铁柱家时，门缝里传来几声咳嗽，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他没有停下，继续往前走。
村长家门前围了几个人，都是村里年纪大的老人。他们见叶小凡走近，纷纷露出疑惑和警惕的神色。
“你来干什么？”一个老头拦住他。
叶小凡咧嘴一笑，指了指自己怀里鼓起的一包东西：“送药……送药。”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冷哼一声：“你是谁啊？也配给人送药？”
就在这时，门内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紧接着，屋内传来一个女人的哭声：“爹！爹你怎么了！”
外面的人顿时慌了神，纷纷朝屋里挤去。
叶小凡趁机溜了进去。
屋子里烟雾缭绕，火炉上煮着一锅汤药，味道苦涩刺鼻。床榻上躺着一位须发花白的老人，脸色蜡黄，嘴唇发紫，胸口剧烈起伏。
叶小凡走到床边，伸手搭上老人的手腕。
“脉象浮而无力，肺气已虚，肾水不济，久病入络。”他在心里默念《神农诀》中的辨症口诀，眉头越皱越紧。
床上的老人忽然睁开眼，浑浊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嘴里喃喃道：“是你……是你来了……”
叶小凡一愣，低头看着老人，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老人缓缓闭上眼，手无力地垂下。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几个村民冲进来，将叶小凡团团围住。
“你干什么！”有人怒喝。
“我……送药。”叶小凡依旧笑嘻嘻地说。
“滚出去！”一个汉子推了他一把。
就在这时，苏婉儿赶到了门口。她扫了一眼屋内的状况，对众人说道：“让他试试吧，反正也没别的办法了。”
众人沉默。
最终，还是村长的儿子开口：“好吧，给他一次机会。”
叶小凡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着他昨夜在后山采来的几种草药。他走到火炉边，掀开锅盖，将其中一味青鳞藤切碎放入药汁中。
“这味药……”一个年迈的郎中凑过来，仔细看了看，“不是早就绝迹了吗？”
叶小凡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药汁翻腾。
屋外，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人大声议论：“一个傻子，能治好村长？”
“就是，上次春祭他还让赵铁柱出丑呢。”
“嘘，别说了，小心被听见。”
药煎好后，叶小凡端起碗，用一根细竹管小心地插入村长口中，慢慢灌入药汁。
过程极其缓慢，每滴药都要等他吞咽下去才敢再喂。
苏婉儿站在一旁，双手扶着村长的头颈，配合着他的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村长终于睁开了眼，目光比之前清明了许多。
他艰难地抬起手，抓住叶小凡的衣角，声音沙哑：“多谢……小凡。”
屋内外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村长醒了！”有人惊呼。
“真的醒过来了！”
“他刚才说‘谢谢’了！”
人群骚动起来，议论声此起彼伏。
叶小凡低头看着村长，嘴角依然挂着笑，但眼神却不再空洞。
他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出屋子。
阳光洒在他脸上，温暖而明亮。
身后，苏婉儿追了出来。
“你到底是谁？”她低声问。
叶小凡回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我还是我。”
说完，他大步离开，背影坚定。
而在远处的巷尾，一道身影悄然转身离去，消失在晨光中。
屋内，村长缓缓坐起身子，摸了摸枕头下的某个角落，指尖触到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写着模糊的字迹——“山中有药”。
他闭上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泥土与草药的气息。
新的一天，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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