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十七分,医院走廊的灯光惨白如骨。
吴所畏站在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窗外,指节轻轻抵着冰凉的玻璃。池骋躺在里面,身上插满管子,脸色苍白得像被抽干了血。监护仪的绿光在他脸上投下诡异的阴影,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但也仅仅是活着。
三天了。
自从那夜仓库的血色分别,池骋的伤口感染引发了败血症,几次在生死线上徘徊。而吴所畏自己后背的刀伤也因剧烈运动和延误治疗而严重感染,高烧不退,被医生强制隔离治疗。
但今晚,他必须离开。
"吴先生?"
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走廊拐角。李律师,池父安排的人。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袋,眼神警惕地扫过空荡的走廊。
"东西准备好了?"吴所畏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李律师点头,递过文件袋:"池董让我提醒您,董事会已经有人开始质疑池总的继承权。老爷子虽然醒了,但态度暧昧。"
吴所畏冷笑一声,指尖摩挲着文件袋的边缘。
他知道。他当然知道。
池骋昏迷的这三天,池家内部暗流涌动。老爷子虽然脱离危险,但态度微妙;董事会里有人蠢蠢欲动,甚至有人在暗中收购散股。而最危险的是——池骋的母亲,那位恨他入骨的池夫人,正在接触一位姓林的年轻企业家。
"林沉。"吴所畏低声念出这个名字,眼神冰冷。
——那个曾经在商场上被池骋碾压得体无完肤的对手,现在正等着趁他病危,一举吞掉池氏的核心产业。
"您确定要这么做?"李律师犹豫了一下,"您现在的情况,如果被池夫人发现——"
"她不会发现。"吴所畏打断他,眼神落在ICU里昏睡的池骋身上,"至少,不会在一切尘埃落定前发现。"
他转身,从口袋里摸出一部新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豹哥。"他的声音冷静得可怕,"我需要见一个人。"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一声低笑:"小吴,你现在的处境,还敢出来走动?"
"所以需要你安排。"吴所畏的目光扫过走廊尽头的监控摄像头,"今晚,西郊墓园。"
挂断电话,他最后看了一眼ICU里的池骋,指尖轻轻在玻璃上划过,像是一个无言的承诺。
等我。
这次,换我来护着你。
西郊墓园,凌晨五点十二分。
雾气弥漫,墓碑在月光下泛着惨白的光。吴所畏站在E区7排12号墓前,背后伤口的疼痛让他呼吸微颤,但他的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墓碑上刻着一个陌生的名字:林正南 。
林沉的父亲,五年前因商业欺诈入狱,在狱中自杀。而当年亲手将他送进去的,正是刚在商界崭露头角的池骋。
"你果然来了。"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雾中传来。吴所畏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看着墓碑。
"林总,深夜约在这种地方,真是别致的品味。"
林沉从阴影里走出来,西装革履,面容英俊,但眼底的阴鸷却藏不住。他盯着吴所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池骋的眼光果然不错,养了条这么忠心的狗。"
吴所畏没接话,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轻轻放在墓碑前。
照片上是年轻的林沉,站在某个地下赌场的VIP包厢里,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而文件的右下角,赫然是池老爷子五年前的亲笔签名。
林沉的瞳孔骤然收缩。
"五年前,你父亲替人顶罪入狱。"吴所畏的声音很轻,却像刀一样锋利,"而真正该坐牢的人,现在正躺在医院里,等着你吞掉池氏。"
林沉的表情瞬间扭曲:"你找死?"
吴所畏笑了,从文件袋里抽出一份股权转让协议:"池骋昏迷前,把他名下16%的股份转给了我。"
"现在,我是池氏的第二大股东。"
"而你,林总,如果想继续玩这场游戏——"他抬眸,眼神冰冷,"就得先过我这一关。"
林沉死死盯着他,半晌,突然笑了:"有意思。"
他俯身,在吴所畏耳边低语:"你以为这样就能保住池骋?"
"吴所畏,你太天真了。"
"池家内部想让他死的人,可比你想象的多得多。"
吴所畏没有躲,只是平静地回视他:"那就试试看。"
"看看是你们先弄死他——"
"还是我先让你们所有人,跪着求他醒来。"
清晨六点三十七分,医院天台。
吴所畏靠在栏杆上,背后的伤口因剧烈运动而渗血,但他没管。他低头看着手机里刚收到的消息:
【池夫人今早约见了林沉,地点:四季酒店2808】
他冷笑一声,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喂,张记者?对,是我。"
"送你个头条新闻——'林氏继承人密会池夫人,疑似谋划池氏股权争夺战'。"
"照片?十分钟后发你邮箱。"
挂断电话,他仰头看向渐亮的天色,眼神冰冷而坚定。
池骋,你曾为我挡下所有明枪暗箭。
现在,该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