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红帖暗藏
沈清婉拆开信封时，烛火恰好跳了一下，将秦止洛那行“明日巳时，携聘礼登门”的字迹映得格外清晰。她指尖抚过纸面，墨迹似乎还带着温度，唇边忍不住漾起笑意。
“小姐这是乐什么呢？”冬云端着安神汤进来，见她对着信纸出神，打趣道，“莫不是秦公子写了什么情话？”
“就你机灵。”沈清婉把信纸折好藏进袖中，“他说明日来提亲。”
冬云刚要欢呼，忽然想起一事，眉头皱了起来：“可前几日老爷不是说，已为您定下慕家公子吗？这……”
“逗你的。”沈清婉舀了勺汤，眼底的笑意藏不住，“爹让我选的，本就是他。”
冬云这才松了口气，拍着胸口道：“可吓死我了！那慕公子三天两头在街上游荡，哪有秦公子稳重。”
等冬云退下，沈清婉却没了睡意。白日里赵月在祠堂抄经的模样又浮现在眼前——那妇人跪在蒲团上，指甲深深掐着掌心，抄经的笔把纸都戳破了，嘴里还念念有词，想来定是在咒骂自己。
她走到窗边，见竹清阁的灯还亮着。月光下，隐约能看到赵月的身影在窗前晃动，手里似乎还捧着个锦盒。沈清婉眸色一沉，转身吹灭了烛火。这夜里的动静，怕是不会小。
二、朱砂毒心
子时的竹清阁，赵月正用朱砂笔在庚帖上涂改着什么。小丫鬟进来添灯时，见她把“秦止洛”三个字划掉，改成了“慕温书”，吓得手里的灯盏都晃了晃。
“慌什么？”赵月放下笔，指尖轻轻抚过小腹，那里刚有了一丝微弱的胎动，“等我这孩子落地，沈清婉那个贱丫头，就得给我儿子当垫脚石。”
小丫鬟连忙谄媚笑道：“还是二夫人有远见！只是那慕家公子……听闻性子顽劣，怕是配不上沈小姐。”
“要的就是配不上。”赵月拿起改好的庚帖，眼中闪过狠光，“我早已托人给慕夫人递了话，说沈清婉虽是国公府嫡女，却性子泼辣难管。慕夫人本就嫌商家女门第低，定会顺水推舟换了这门亲。”她将庚帖塞进锦盒，“去，把这个送到慕府，就说是沈府的意思。”
小丫鬟领命而去，赵月望着窗外的月色，忽然笑了。沈清婉啊沈清婉，你护着你娘又如何？终究斗不过我。
三、嫁衣惊变
次日卯时，秦府送来的婚服已摆在妆台上。大红的锦缎上绣着龙凤呈祥，金线在晨光里闪着细碎的光。冬云一边为沈清婉梳发，一边笑道：“秦家连夜赶制的，光是这绣工，就费了三位绣娘的功夫呢。”
沈清婉望着镜中的自己，凤冠霞帔衬得她肤色胜雪，只是眉心总萦绕着一丝不安。昨夜竹清阁的灯亮到后半夜，赵月绝不会善罢甘休。
“小姐放心，”冬云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老爷亲自盯着嫁妆装车呢，赵姨娘插不上手。”
正说着，外面传来鞭炮声。沈清婉被喜娘扶着往外走，红盖头落下的瞬间，她隐约听到家丁议论：“……慕家的迎亲队伍怎么来了？”
心头猛地一沉，她刚要掀盖头，就被喜娘按住：“小姐莫急，吉时到了。”
马车轱辘轱辘地碾过青石板路，沈清婉攥紧了袖中的匕首——那是秦止洛送她的防身之物，说若遇不测，可自保。她总觉得，这一路太过顺利，顺利得像个陷阱。
四、错拜高堂
慕府的鼓乐声震得人耳膜发疼。沈清婉被人引着走进正厅，脚下的红毯软得像踩在棉花上。司仪高唱“拜天地”时，她机械地弯腰，脑中却反复回响着方才听到的议论——慕家？怎么会是慕家？
直到与身边人相对而拜，红盖头被轻轻掀起，沈清婉才看清眼前的人。青衫上绣着墨竹，腰间挂着块玉佩，分明是慕温书！
“怎么是你？”她失声叫道，匕首瞬间抵在了他的腰间，“秦止洛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慕温书也懵了，下意识抓住她的手腕：“你疯了？我娶的是城南布商的女儿，怎么变成了你？”他低头看到她腰间的匕首，忽然明白了什么，“有人换了庚帖？”
“除了赵月那个毒妇，还能有谁！”沈清婉气得发抖，匕首又往前送了送。
“疼疼疼！”慕温书连忙讨饶，“我也是受害者！我娘非说商家女温顺，硬逼我来的！”他见沈清婉泪眼汪汪，忽然有些不忍，“哭什么？跟个小刺猬似的，扎得人心里发慌。”
沈清婉被他说得一愣，收起匕首，冷冷道：“今晚你睡外间，敢进内室半步，我废了你。”
五、月下真相
夜深人静时，沈清婉坐在榻上翻来覆去。慕温书在外面打地铺，哼唧着说地上凉，却不敢真的进来。
“喂，”她忽然开口，“你娘为何要换庚帖？”
慕温书从地上爬起来，扒着门框道：“还不是嫌商家女没背景。我爹早逝，家里全靠我娘撑着，她总想着攀门高亲。”他顿了顿，“不过我真不知道是你……否则打死我也不来。”
沈清婉没接话，心中已猜到七八分。赵月定是勾结了慕夫人，一个想毁了她的婚事，一个想攀附国公府，一拍即合。
次日清晨，秦止洛的身影出现在慕府门口时，沈清婉正在院子里喂鸽子。他一身白衣沾了尘土，显然是快马赶来的，见到她的瞬间，眸中翻涌着惊怒与心疼。
“跟我走。”他抓住她的手，声音发哑，“我去求圣上退婚。”
“不可。”沈清婉抽回手，眼眶泛红，“婚书已换，拜堂已毕，再闹只会让两家蒙羞。”
正说着，慕夫人匆匆赶来，见到秦止洛，脸色瞬间煞白：“止洛？你怎么来了？”
“伯母，为何要换庚帖？”秦止洛开门见山，目光锐利如刀。
慕夫人被问得哑口无言，最后索性破罐子破摔：“我也是为了温书好！清婉是国公府嫡女，总比商家女强！”
“可我不爱她！”慕温书从屋里冲出来，“娘，你怎能如此糊涂！”
“我也不爱他！”沈清婉接口道，目光却望向秦止洛，“但事已至此，只能想别的法子。”
六、终成眷属
三日后，秦止洛带着周大人的奏折进宫，将庚帖被换之事禀明圣上。圣上本就赏识秦止洛，又听闻其中有诈，当即准了退婚。
沈清婉回到沈府时，沈宣正坐在厅中唉声叹气。见她回来，连忙起身：“婉儿，是爹没用，没护住你。”
“不怪爹。”沈清婉道，“赵姨娘已有身孕，爹还是先查清她腹中孩子的来历吧。”她早已让人查过，赵月上个月曾私会外男，这孩子根本不是沈家的。
沈宣气得浑身发抖，当即让人把赵月禁足在竹清阁。
半月后，秦止洛再次提亲。这一次，沈宣亲自守在府门口，连庚帖都核对了三遍才放行。
婚礼那日，秦止洛骑着白马走在迎亲队伍最前面，目光始终落在马车上。沈清婉掀起帘子望出去，正好撞上他温柔的眼神，脸颊瞬间红透。
拜堂时，秦止洛紧紧握着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说：“清婉，从今往后，我绝不会再让你受半分委屈。”
红烛摇曳的新房里，沈清婉望着眼前的人，忽然觉得之前的波折都如云烟。他为她掀盖头的动作温柔，眼底的情意真挚，让她想起初见时那缕草木香——原来从一开始，缘分就已注定。
窗外的月光淌进屋里，落在交握的双手上，像撒了层碎银。沈清婉靠在秦止洛肩头，轻声笑道：“往后，再没人能换我们的庚帖了。”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坚定：“嗯，再也没人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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