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们应该分开住一个月。"
小七说出这句话时，正背对着路易斯整理衣柜里的衣服。她的语气轻松得就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手上动作不停，把一件件衬衫叠好放进敞开的行李箱。
房间里突然安静得可怕。
小七终于察觉到异样，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路易斯。188公分的上将像根冰柱般杵在那里，脸色黑得能滴出墨来，灰眼睛里的温度骤降至绝对零度。
"你说什么？"路易斯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小七咽了口唾沫，手指无意识地绞着一件睡衣的衣角。也许她该换个委婉点的说法？但话已出口，收不回来了。
"就是...婚礼前分开住。"她努力让声音听起来镇定，"传统习俗，你知道的...新娘新郎婚礼前不见面，讨个吉利。"
路易斯的眉梢跳了一下："我们同居两年了。"
是啊，自从卡伦星峡战役结束已经过去两年了。
"所以才更该遵守传统啊！"小七突然来了精神，转身继续往箱子里塞衣服，"你看，婚前分开住，婚礼当天再见面，多有仪式感！而且米娅说这样可以增加期待值..."
"米娅。"路易斯冷冷地重复这个名字，仿佛在考虑把这位闺蜜发配到联邦2号星球的观测站。
小七完全没注意到未婚夫越来越危险的表情，自顾自地唠叨："菲利普也说婚前适当分开有助于情绪稳定，我这段时间太紧张了，总是失眠，还掉头发..."她抓起一缕长发展示给路易斯看，"你看，发梢都分叉了！"
路易斯大步走过来，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小七这才发现他的掌心烫得吓人，呼吸也比平时急促。
"你在害怕。"这不是疑问句。
小七张了张嘴，想否认，但路易斯的眼神太锐利，像X光一样穿透她所有伪装。肩膀垮了下来，她小声承认："...有一点。"
"哪部分？"路易斯松开她的手腕，转而捧起她的脸，拇指轻轻摩挲她的颧骨，"宾客？仪式？还是..."他停顿了一下，"我？"
"都不是！"小七急忙摇头，发尾扫过路易斯的手背，"就是...就是..."她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胸口那种莫名的感觉。
路易斯叹了口气，弯腰抵住她的额头："我给你三天。"
小七眨眨眼："什么？"
"三天分居。"路易斯的声音低沉而克制，"不是一个月。三天后我去接你。"
这不是商量，而是通知。小七刚想抗议，路易斯已经吻住她的唇，把所有反对意见都堵了回去。这个吻强势而温柔，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直到小七腿软得站不住才结束。
"现在，"路易斯帮她拉好行李箱，"我送你去米娅那里。"
———
"所以你就这么被'驱逐'出来了？"米娅盘腿坐在沙发上，啃着苹果含糊不清地问。
小七把自己埋在一堆抱枕里，只露出一双眼睛："不是驱逐，是我自己要求的。"
"然后被上将大人砍价到三天？"米娅笑得苹果渣差点喷出来，"不愧是联邦最年轻的上将，连讨价还价都这么犀利。"
小七哀嚎一声，把脸彻底埋进抱枕。米娅的公寓是她婚前"逃亡"的第一站，虽然不大但温馨舒适，最重要的是——离路易斯的大别墅足够远。
"我是不是很糟糕？"闷闷的声音从抱枕堆里传出，"都要结婚了还临阵脱逃..."
米娅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擦了擦手："说实话？是有点怂。"在小七发出更多哀嚎前，她赶紧补充，"但很正常！婚前焦虑嘛，菲利普说百分之七十的新娘都会经历。"
小七抬起头："菲利普连这个都知道？"
"他可是医生。"米娅耸耸肩，"对了，他一会儿要过来给你做'婚前健康咨询'。"她做了个夸张的引号手势。
小七皱眉："我没约这个啊。"
"我约的。"米娅起身去厨房拿饮料，"看你最近状态太差了，黑眼圈都快垂到嘴角了。"
门铃适时响起。菲利普穿着便装站在门外，手里提着医疗箱和一袋看起来像是食物的东西。
"听说这里有位逃婚新娘需要心理辅导？"他笑眯眯地问。
小七抓起一个抱枕砸过去："连你也取笑我！"
菲利普轻松接住抱枕，走进来放下东西："不敢不敢。我是来送温暖的。"他打开袋子，里面是几盒小七最爱吃的甜品，"还有，给你带了些安神的茶，帮助睡眠。"
小七顿时感动得鼻子发酸："还是菲利普最好..."
"别高兴太早。"菲利普拿出听诊器，"先做基本检查。米娅说你最近失眠严重？"
接下来的半小时，小七接受了从血压测量到心理状态评估的一系列检查。菲利普的专业态度让她放松不少，甚至主动聊起了对婚礼的恐惧。
"...就是突然觉得好不真实。"小七捧着热茶小声说，"我，孤儿院等孤儿，要嫁给联邦最年轻的上将了？会不会一觉醒来发现这都是梦？"
菲利普记录的手停顿了一下："上将他知道你这么想吗？"
小七摇摇头："他最近为了学院训练的事忙得脚不沾地，我不想再用这些小事烦他。"
"你认为你的感受是'小事'？"菲利普放下笔，眼神变得严肃，"小七，婚姻中最危险的莫过于此——把彼此的感受当作'小事'。"
米娅在一旁猛点头："没错！我爸妈就是因为这个离婚的。我妈总觉得我爸工作更重要，什么都憋着不说，最后憋出内伤。"
小七咬着嘴唇不说话。菲利普叹了口气，语气柔和下来："给上将一个机会，小七。他不是你想象中那么脆弱的人。"
"我知道他不脆弱。"小七盯着茶杯，"是我...我不知道怎么当个好妻子。我连饭都做不好，社交礼仪一团糟，上次见到他母亲还把餐刀掉在地上了..."
菲利普和米娅交换了一个眼神。
"小七，"菲利普斟酌着词句，"上将爱上的是你，不是一位完美的社交名媛。你见过他收藏室里的那些模型吗？"
小七点点头。
"每个都不完美，都有瑕疵，但他珍视每一个。"菲利普微笑，"人也是如此。"
小七的眼眶有点发热。她低头假装喝茶，掩饰自己的情绪波动。菲利普总是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她，从军校时代就是如此。
"好了，病人需要休息。"菲利普收起医疗设备，"轻度焦虑伴随失眠，建议多休息，适当运动，还有——"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小七一眼，"与未婚夫坦诚沟通。"
小七送他到门口，菲利普突然转身，轻轻抱了她一下："他会是个好丈夫的，小七。比你想象的更好。"
这个拥抱短暂而克制，但小七还是感觉到了其中包含的某种复杂情绪。她还没来得及细想，菲利普已经松开手，恢复了平常那种轻松的表情："三天后见，逃婚新娘。"
———
第二天一早，小七就被米娅从被窝里挖出来。
"起床！特大喜讯！"米娅掀开她的被子，"池上将批准你使用A区新建的图书馆！今天就可以去！"
小七迷迷糊糊地坐起来："什么图书馆？"
"就是那个号称全联邦最全面的图书馆啊！有好多联邦古史书，还有几百年前所记录的战略"米娅兴奋地手舞足蹈，"还没正式开放呢，你未婚夫特批让你先去体验！"
小七顿时清醒了。作为参谋，战略记载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她跳下床，用最快速度洗漱更衣，连早餐都是边走边吃的。
A区新建的图书馆果然令人叹为观止。小七像掉进米缸的老鼠，兴奋地把所有书翻了一遍，完全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喜欢吗？"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小七猛地转身，看到路易斯靠在门口，嘴角挂着罕见的微笑。他穿着常服，没戴军帽，黑发有些凌乱，像是匆忙赶来的。
"你怎么在这里？"小七惊讶地问，"不是说好三天不见面吗？"
路易斯走过来，递给她一瓶水："来看看我的首席战术参谋对新资料的评价。"
小七接过水，突然意识到什么："等等，这个图书馆...是你设计的？"
路易斯点点头。
"你...什么时候做的这些？"她轻声问。
路易斯的目光柔和下来："准备婚礼的间隙。"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小七情感的闸门。
"对不起。"小七突然说，"我不该说要分居一个月。"
路易斯挑眉："三天也太多了。"
小七破涕为笑："那你想怎样？"
路易斯没有立即回答。他牵着小七的手走到一个美丽的花园——白色拱门，鲜花通道，还有一个小小的湖泊，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这是..."小七睁大眼睛。
"为你打造的。"路易斯的声音有些不自然，"我想和你一起…看看"
小七的心跳漏了一拍。这个感情表达障碍的男人，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告诉她：他很在乎她，很爱她。
她伸出手，紧紧握住路易斯的手指："很美。完美。"
路易斯回握住她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疼痛，但又小心翼翼地控制在不伤到她的程度。这种矛盾的力量感奇妙地安抚了小七内心的不安。
"明天，"路易斯突然说，"有个地方要带你去。"
"明天我们还在分居期呢。"小七故意说。
路易斯眯起眼睛："分居不包括事先约定的约会。"
"这是哪门子规定？"
"我的规定。"
小七忍不住笑出声。这才是她熟悉的路易斯——霸道，不讲理，但全心全意爱着她。
———
第三天下午，小七正在米娅的沙发上翻看婚礼流程表，门铃响了。
"肯定是菲利普又来送温暖了。"米娅边开门边说，"那家伙简直把你当重症病——上将？！"
小七猛地抬头，看到路易斯一身正装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束雪山玫瑰——和她醉酒那晚在副官手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三天到了。"路易斯直接看向小七，"我来接你回家。"
小七的心跳快得不像话。她慢慢站起身，突然意识到自己穿着旧T恤和运动裤，头发也乱糟糟的。
"我...还没准备好..."
路易斯大步走过来，把花塞进她怀里："不需要准备。"他上下打量她，"这样很好。"
米娅在一旁拼命使眼色，小七知道闺蜜是在说：看吧，他爱的是真实的你。
"有个地方要带你去。"路易斯重复昨天的话，伸出手，"现在。"
小七把自己的手放进路易斯的掌心："好。"
米娅偷偷笑了笑。
路易斯带她去了军校。
不是他们初次相遇的大礼堂，而是后面一个很少人知道的小教堂。当小七推开门时，惊讶地发现里面坐满了熟悉的面孔——米娅、菲利普、A区的同僚们，甚至还有曾经孤儿院把小七捡回来的护工。
"这是..."
"彩排。"路易斯低声解释，"我想你需要提前看到，这场婚礼不是噩梦，而是..."
"美梦成真。"小七轻声接上他的话，眼眶湿润。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路易斯凑到小七耳边。
"小七。"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无论你逃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这是承诺。"
小七再也忍不住泪水。她抱住路易斯，在他耳边回答："那我不逃了。这也是承诺。"
掌声和欢呼声在教堂里响起。小七看到菲利普微笑着擦拭眼角，米娅则已经哭花了妆。而路易斯——她了不起的上将，她的未婚夫，她爱了十年的男人——正用全世界最温柔的眼神看着她。
婚礼前的焦虑奇迹般地消散了。因为小七终于明白，她不需要成为完美的任何人，只需要做小七就够了。
而路易斯，会用一生的时间，爱这个不完美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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