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警察后，连枞缓缓坐回到母亲床边，沉默地从保温盒里取出提前热好的晚饭。
看着母亲缠着纱布的右手，她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拿起勺子准备喂她吃。
房间里静得可怕，只有两人此起彼伏的沉重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真是晦气，我就出去买个东西，能出这种事！”大概是觉得气氛太过压抑，连母嘟囔着开了口。
一开始还只是抱怨几句，没多久便转成对那个撞她的人破口大骂。
但她似乎从未想过，那个人或许才是无辜的一方。
连枞早已习惯了母亲这种自以为是的态度，可每次面对时，仍旧忍不住从心底涌上一股愤怒，让她全身发颤。
她极力调整自己的情绪，深吸了好几口气，试图平复下来。
今天她真的不想和母亲争吵，可对方的话实在太荒唐了。
“气死我了！我的电动车都坏了，现在还得住院躺几天，全怪那个该死的家伙！”
“砰——”一声闷响打破了寂静，连枞再也忍不住，将碗筷重重摔在桌上。
连枞你说话就不能稍微顾点脸面吗？
连枞明明是您闯红灯！
连枞您到底记不记得这是第几次了？从小到大，爸爸、舅舅、所有人都劝过您别闯红灯，可您什么时候听进去了？难道非要撞死人你才满意？
连枞努力压低声音，语气却透着无法掩饰的波动。
眼眶泛红，指尖颤抖，身后的拳头攥得死紧，仿佛用尽全力才能克制住内心翻涌的情绪。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样，但又控制不住。
连枞控制不住地联想到万一哪天母亲真的出了那样的事她一个人要怎么办
同时也崩溃于在蒲熠星面前露出了那样不堪的模样。
连枞我说多少遍了……爸也说过，舅舅也说过，我们全家都在提醒您。您怎么就改不过来呢？
连母瞪大眼，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嗓门也拔高了些：“你怎么这样咒我？好像盼着我被撞死似的！”
眼泪瞬间涌上眼眶，连枞闭上眼睛，脑海中却浮现出母亲独自躺在地上无助的画面。
胸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一阵钝痛袭来，脑袋也开始昏沉沉的。
连枞我从来没有那样说过！
连枞妈妈，您是我妈妈啊……
连枞的声音带着哽咽，这是她少有在连母面前崩溃的时候。
连枞您什么时候能别再因为这些事麻烦我了……
“我不找你还能找谁？”连母的声音里夹杂着几分理所当然，目光充满疑惑地望向女儿。
连枞一时语塞，只冷笑两声，仿佛刚才苦口婆心的劝说根本白费功夫一样。
连枞所以，您能不能不要再让这种事发生了？明明就是您的错啊！
“我哪里错了？明明是他开车太快！”
“连枞！你居然帮外人说话！”
连枞我应付自己的事情已经够累的了，还要替您收拾这些乱摊子！
连枞又一次深深地吸了口气，又是沉沉呼出。
她早就泪流满面，脑子似乎越来越不清晰。
连枞难道您不知道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吗？您这样让我怎么办？让蒲熠星怎么看我、怎么看待您？
……
连枞算了，从小到大，您带给我的苦难还少吗？
连枞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倔强地伸手抹去脸颊上的泪痕。
她默默收拾好东西，动作机械般僵硬，然后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你不陪我了？”连母问，语气中隐约带了一丝失落与不安。
连枞我连我自己都已经控制不了了！
话音刚落，连枞拉开门匆匆离去。
沉浸在复杂情绪中的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走廊的长椅上，不知何时坐了一个身影——蒲熠星正静静注视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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