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章：窃听风暴
##5.1
雨滴敲击着医院窗玻璃，像一串串未完成的音符。苏新皓盯着病床上熟睡的温昭，她耳后的电极片已经被取下，苍白的皮肤上留下几道浅红色压痕。床头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与窗外的雨声形成诡异的二重奏。
他轻轻翻开温昭的研究笔记，最新一页写着：【小皓PTSD触发阈值测试结果：对黑色轿车影像反应强烈，但对具体日期(3.28)的回避反应更显著。建议分阶段暴露治疗，优先处理日期创伤...】
笔记戛然而止，像是被突然中断。苏新皓摩挲着纸页边缘，想起自己确实从不接3月28日的工作，连手机日历都会自动跳过这一天。他一直以为没人注意到这个细节。
"醒了？"察觉到床上的动静，他合上笔记本。
温昭缓缓睁眼，目光立刻聚焦到他手中的笔记本上。她下意识去摸平板电脑，却被苏新皓按住手腕："不用打字，我问，你点头或摇头就行。"
她迟疑了一下，微微颔首。
"你这些年一直暗中观察我，是妈妈的意思？"
点头。
"张制作人知道车祸录音的存在？"
更用力的点头，温昭的瞳孔微微收缩。
"最后一个问题，"苏新皓声音发紧，"你接近我...真的只是为了完成妈妈的嘱托吗？"
温昭的呼吸停滞了一瞬。她垂下眼帘，长睫毛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就在这微妙的沉默中，病房门突然被推开。
"苏新皓！出事了！"马嘉祺举着手机冲进来，"张制作人刚刚在微博发布声明，说温昭的神经音乐技术剽窃了美国NeuroSound公司的专利！"
手机屏幕上，张制作人的长文配了几张英文专利文件截图，声称温昭的研究是"学术不端"，还暗示她利用偶像团体进行"非法人体实验"。更糟的是，话题已经发酵成温昭学术造假#，阅读量突破两亿。
温昭猛地坐起身，一把抓过平板电脑：【他在偷换概念！NeuroSound研究的是听觉替代技术，我的系统是基于神经可塑性的全新领域！】
她飞快调出一组对比图，但手指明显在发抖。苏新皓注意到她右眼角开始轻微抽搐——这是神经系统过载的前兆。
"别急，"他按住她的手，"先联系你的研究团队。"
温昭摇头，在平板上写道：【实验室刚才被突击检查，所有设备被封存。张明背后有NeuroSound支持，他们想吞并我的专利。】
马嘉祺皱眉："这已经超出娱乐圈纠纷了...要不要报警？"
【没用的。】温昭苦笑，【跨国专利战通常持续数年，而我们的新专辑下个月就要...】
她突然僵住，眼睛盯着病房门口。苏新皓转头看去——一个西装笔挺的外国男人站在那里，手里拿着文件夹。
"温博士，久仰。"男人操着流利的中文，"我是NeuroSound亚太区总监埃里克。能否单独谈谈？"
##5.2
医院天台的风带着初秋的凉意。苏新皓背靠着楼梯间墙壁，透过玻璃门盯着不远处的温昭和那个外国男人。虽然听不见对话，但从温昭紧绷的肩膀线条来看，谈判并不顺利。
"你觉得他在威胁她？"马嘉祺小声问。
苏新皓点头。埃里克突然从公文包取出一份文件，温昭接过后脸色瞬间煞白。她踉跄后退几步，差点撞到护栏。
"够了！"苏新皓冲出去，一把扶住温昭，"她刚脱离危险，有什么冲我来。"
埃里克挑眉："这位就是实验对象之一的苏先生？"他递来名片，"贵团体的神经同步数据非常珍贵，如果能配合我们完成临床..."
"我们不是实验品。"苏新皓冷冷打断。
埃里克不以为意，转向温昭："温博士，考虑清楚。一旦我们公开这份评估报告，你的研究资格将永久取消。"他指了指文件，"精神障碍患者不适合主导临床试验，这是全球通则。"
温昭死死攥着文件，指节泛白。苏新皓瞥见标题是《中央医学院精神评估报告》，日期是五年前。
"什么精神障碍？"他质问。
埃里克露出胜券在握的微笑："温博士没告诉你吗？她患有创伤后应激性耳聋伴随解离性身份障碍，简单说就是..."他故意放慢语速，"她会偶尔变成另一个人。"
苏新皓震惊地看向温昭，却发现她没有反驳，只是低着头，长发遮住了表情。
"2009年车祸现场，"埃里克继续道，"12岁的温昭目睹苏女士重伤，产生了第二人格'小昭'来承受创伤。这个人格至今仍会不定期出现，表现为..."
"够了！"温昭突然出声，音量失控地拔高，"出去！"
埃里克从容地整了整领带："三天后我们会召开记者会。在此之前，随时欢迎温博士改变主意。"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苏新皓一眼，"顺便一提，苏女士临终前拨出的求救电话里，提到了一个很有趣的细节..."
等埃里克离开，温昭像被抽走全身力气般滑坐在地。苏新皓蹲下身，轻轻拿过那份文件。里面详细记录了温昭的病情：第二人格"小昭"会在每年3月28日前后出现，表现为退回12岁的心理年龄，且对黑色轿车有极端恐惧反应。
"所以..."苏新皓嗓子发干，"那天在演唱会后台，还有后来帮我回忆妈妈的时候...是'小昭'？"
温昭摇头，在平板上写：【我们十年前就融合了。但医学定义上，只要有过解离史就终身不具备临床研究资格。】
她犹豫片刻，又写：【你妈妈最后打出的电话里说..."告诉小昭别怕，不是她的错"。当时我的第二人格以为是自己导致了车祸。】
苏新皓想起录音里母亲那句模糊的"告诉小昭"。他原以为只是普通的叮嘱，没想到背后藏着这么沉重的秘密。
"那个埃里克想用这个要挟你交出专利？"
温昭点头：【神经音乐系统的核心算法基于我对自身病症的研究。如果公开我的病史，不仅专利无效，连已经使用设备的听障儿童都会被中止治疗。】
马嘉祺突然插话："等等，张制作人怎么会有你的精神评估报告？这种不是严格保密的吗？"
温昭身体一僵，缓缓写下三个字：【王教授。】
一切突然明朗——温昭的大学导师王教授，正是当年诬陷她抄袭的人，现在又与张制作人联手。而他们背后，站着虎视眈眈的NeuroSound公司。
"三天..."苏新皓握紧拳头，"我们得在记者会前找到反击的证据。"
温昭突然抓住他的手臂，眼神异常明亮。她调出手机里的一张照片——那是工作室被盗当天的监控截图，画面中一个模糊人影正在拆电脑主机。
【认出这个手表了吗？】她放大截图，【张明的限量款百达翡丽，全球只有50只。】
苏新皓和马嘉祺对视一眼："所以是他派人偷走了你工作室的硬盘！"
【不止。】温昭继续打字，【我查过购买记录，中国区只有三只，其中一只的买家是...】她停顿了一下，【李飞的表弟。】
##5.3
时代峰峻大楼27层，董事长办公室的灯亮到凌晨三点。苏新皓站在门外，听着里面隐约传来的争吵声。
"你表弟干的好事！"李飞的声音罕见地暴怒，"偷窃商业机密是刑事犯罪！"
"谁能证明是他偷的？"一个油滑的男声反驳，"再说那女人自己精神有问题，凭什么..."
苏新皓直接推门而入。办公室里，李飞正对着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大发雷霆，后者手腕上赫然戴着那块限量款百达翡丽。
"打扰了。"苏新皓径直走到男人面前，"张总监派你来偷硬盘时，没告诉你监控有夜视功能吗？"
男人脸色骤变："你...胡说什么！"
李飞叹了口气："小苏，这事我会处理..."
"没时间了。"苏新皓打开手机，播放温昭发来的录音片段——是埃里克与张制作人的通话，明确提到"李总监提供的硬盘很有价值"。
李飞表弟的额头渗出冷汗："这是栽赃！那女人肯定伪造了..."
"够了！"李飞厉声打断，"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否则我现在就报警。"
二十分钟后，苏新皓拿到了关键信息：张制作人与NeuroSound的交易记录，以及他们计划在记者会上公布的"证据"存放位置——浦东某私人银行的保险箱。
"需要法院令才能开保险箱。"李飞忧心忡忡，"三天根本来不及。"
苏新皓却笑了："谁说要用合法手段？"
离开公司大楼，他拨通了刘耀文的电话："上次你说认识一个'开锁天才'，还靠谱吗？"
电话那头传来刘耀文兴奋的声音："你说小七？那丫头连故宫的密码锁都能开！不过..."他压低声音，"她要价很高，而且只收一种'货币'。"
"什么货币？"
"温昭的签名照。那丫头是她的超级粉丝，卧室墙上贴满了温医生获奖的新闻。"
苏新皓哑然失笑。他看向马路对面——温昭正坐在保姆车里等他，膝上摊开着笔记本，专注地写着什么。晨光透过车窗洒在她身上，勾勒出一圈柔和的轮廓。
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母亲为什么选择温昭作为守护者。不是因为她的音乐天赋或医学造诣，而是那双眼睛里永不熄灭的光——就像暴风雨中的灯塔，无论海浪多凶猛，始终坚定地亮着，为迷航的船只指引方向。
"成交。"苏新皓对着电话说，"不过得附加一个条件。"
"啥条件？"
"让她教教我，怎么在三天内变成国际大盗。"
电话那头传来刘耀文的大笑和宋亚轩的尖叫："苏新皓你疯了！我要告诉马哥！"
挂断电话，苏新皓向保姆车走去。车窗上倒映出他的笑脸，恍惚间与七岁那年拿着柠檬糖的傻笑重叠在一起。十六年过去，那个在雨夜里迷路的小男孩，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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