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约定的日子，张远临时有事便改为了晚上6点
录音棚的灯光调得很暗，姜梨跟着张远走进这个充满各种设备的空间，好奇地打量着四周。这是张远第一次邀请她来自己的创作空间。
"随便坐。"张远指了指角落的沙发，自己走向控制台。他今天穿着深灰色针织衫，袖子随意地挽到手肘，带着一股慵懒气质
姜梨放下背包，里面还装着刚结束训练用的冰鞋。"你说有首歌想让我听？"
"嗯。"张远背对着她调试设备，声音有些紧绷，"是首新作，叫《嘉宾》。"他顿了顿，“还没发表，想让你听听，获得一些新的改进”
控制台屏幕亮起，映出张远轮廓分明的侧脸。姜梨注意到他的下颌线绷得很紧，与平时谈笑风生的样子判若两人。
前奏响起时，姜梨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这是一段简单到近乎赤裸的钢琴旋律，张远的嗓音比平时低沉：
"温柔的他单膝跪地
钻戒缓缓戴进
你的无名指里
当所有人都替你开心
我却才傻傻清醒
原来我们之间
已没有任何关系..."
姜梨的手指悄悄攥紧了沙发边缘。歌词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剖开某种她未曾预料的伤痛——这与她印象中那个总是温和笑着的张远截然不同。
"感谢你特别邀请
来见证你的爱情
我时刻提醒自己别逃避
今天你妆扮得格外美丽
这美也曾拥在怀里
可惜这是你和他的婚礼
而我只是嘉宾..."
唱到副歌部分时，张远的声音突然哽住，他停下弹奏，低头盯着琴键。"抱歉。"他声音沙哑，"我没想到还会..."
录音棚里只剩下设备运转的微弱声响。姜梨安静地等待，不确定是否应该出声安慰。现在这样的张远和平时体贴满脸笑容的张远不同，这种突如其来的脆弱时刻让她不知如何应对。
"前女友的婚礼。"张远突然开口，手指轻轻划过琴键，"我们分手三年了，她嫁人了，"他扯了扯嘴角，"很老套的故事。"
姜梨斟酌着词句："这首歌...很打动人。"
"因为它够惨？"张远自嘲地笑了笑，终于转过身来。他的眼睛在昏暗灯光下显得格外黑沉。
"因为它真实。"姜梨直视着他，"音乐最难得的就是真实。"
张远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似乎在判断这句话的真诚度。然后他长长呼出一口气："我本来想问你有没有兴趣用这首歌编个节目，现在看来可能太沉重了。"
"不，恰恰相反。"姜梨站起身走向他，运动鞋在地毯上几乎没有声音，"花滑不只是表现快乐，也需要表现真实的情感——包括痛苦。"
她站在控制台旁，手指轻轻点着节奏："这段副歌的旋律，如果配上后内点冰跳，落冰时刚好卡在'来见证你的爱情'这句..."
张远微微睁大眼睛，没想到她会直接进入专业讨论。他调出那段旋律重新播放："你说这样？"
姜梨随着音乐做了个旋转动作，双手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悲伤也可以很美，只要它是真实的。"
张远的目光追随着她的动作，紧绷的表情渐渐松动。他忽然在键盘上弹出一段变奏："如果这样改编呢？把原来的小调转为大调..."
"更好了！"姜梨眼睛一亮，"有种释怀的感觉。"
他们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悲伤的气氛逐渐被创作热情取代。张远演示不同编曲方式，姜梨则即兴设计相应动作，两人之间的互动越来越自然。
"我有个想法。"张远突然说，眼睛因为兴奋而闪闪发亮，"要不要现在去冰场试试？我知道附近有个夜间开放的场地。"
姜梨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多："现在？"
"除非你累了。"张远有些不好意思，"我太投入了。"
"不，我很感兴趣。"姜梨笑着拿起背包，"正好带了冰鞋。"
半小时后，他们站在空荡荡的冰场中央。张远穿着租来的冰鞋，小心翼翼地保持平衡，而姜梨已经轻松地滑了几圈热身。
"你就站在那里别动。"她指了指场边，"我先即兴来一遍。"
张远靠在围栏上，看着姜梨随着《嘉宾》的音乐在冰面上起舞。没有精心编排的动作，却有一种动人的真实感——她将歌词中的痛苦转化为旋转的力量，将旋律里的哀伤升华为跳跃的弧度。当唱到"来见证你的爱情"时，她的手臂动作不是悲伤的垂下，而是向天空伸展，像在释放什么。
音乐结束时，姜梨滑到他面前，呼吸略微急促："怎么样？"
张远的目光从她泛红的脸颊移到闪亮的眼睛，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见证某种特别的东西——不仅是艺术上的共鸣，还有两颗心之间正在建立的微妙连接。
"完美。"他轻声说，"你让我听到了这首歌新的可能性。"
姜梨歪着头看他："所以，要合作吗？把《嘉宾》改编成我的新节目？"
"荣幸之至。"张远微笑，眼角浮现出细小的纹路，"不过可能需要很多次排练。”
"我不介意。"姜梨转身滑向场中央，"明天同一时间？"
张远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突然喊道："姜梨！"
她转身，在冰面上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嗯？"
"结束后...要不要一起去吃宵夜？"张远的声音在空旷的冰场上显得有些不确定，"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粥铺。”
姜梨的眼睛在冰场灯光下闪闪发亮："好啊。"
她转身继续滑行，没让张远看到自己嘴角扬起的微笑。而在场边，张远也悄悄松了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围栏，已经在思考明天要给她带什么口味的热饮。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