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所的消毒水味呛得茱莉直皱眉。
她翘着二郎腿坐在塑料椅上，指甲不耐烦地敲击扶手。凯蒂站在她旁边，手里拿着挂号单，像个尽职尽责的监护人。
"下一位，茱莉·霍华德。"护士探头喊道。
茱莉翻了个白眼，慢吞吞地站起来。凯蒂伸手想扶她，被她一巴掌拍开："少碰我。"
诊室里，女医生推了推眼镜："第一次产检？"
"显而易见。"茱莉把包往检查床上一扔。
医生皱眉看了眼凯蒂："您是...？"
"室友。"茱莉抢答。
冰凉的耦合剂涂在肚子上时，茱莉猛地抖了一下。B超探头压上来，显示器里立刻出现一团模糊的灰影。
"18周了，"医生指着屏幕，"看，这是小手..."
凯蒂突然凑近显示器，呼吸变得急促。她的手指悬在空中，似乎想触碰那个模糊的影像。
茱莉别过脸："能快点吗？我饿了。"
医生叹了口气："胎儿发育偏小，您需要补充营养。还有，"她严肃地看着茱莉，"血液检测显示您有轻微贫血，而且..."她压低声音，"尼古丁和酒精含量超标。"
凯蒂的指甲掐进了掌心。
回程的公交车上，茱莉把检查单揉成一团塞进包里。凯蒂盯着她隆起的腹部，突然开口："为什么不要他？"
"谁说不要了？"茱莉玩着手机头也不抬。
"你在杀死他。"凯蒂的声音像生锈的刀片，"用烟，用酒，用..."
"用男人？"茱莉嗤笑一声，"拜托，他活得好好的。"她突然抓住凯蒂的手按在自己肚子上，"感觉到了吗？这小杂种命硬着呢。"
凯蒂触电般缩回手。
-
深夜的浴室水声停了。
茱莉裹着浴巾出来，发现梳妆台上的护肤品全部换了位置。她皱眉拉开抽屉——验孕棒、叶酸片、孕妇维生素整齐地码在原本放香烟的地方。
"你翻我东西？"她冲进客厅质问。
凯蒂正在叠婴儿衣服，闻言抬起头："垃圾我扔了。"
茱莉这才注意到阳台上的烟灰缸不见了。她气极反笑："你他妈真当自己是我老婆了？"
凯蒂继续叠一件鹅黄色连体衣："医生说需要准备..."
"听着，"茱莉一把掀翻叠好的衣服，"这孩子生下来就送人，你少在这自我感动。"
空气突然凝固。凯蒂慢慢站起来，身高差让茱莉不得不仰头看她。
"送人？"凯蒂重复道。
"不然呢？"茱莉挑衅地笑，"难道你养？"
凯蒂的眼睛在阴影里泛着奇异的光："好。"
这回轮到茱莉愣住了。
"我说好。"凯蒂向前一步，沐浴露的香气突然笼罩下来，"我养。"
茱莉后退撞到墙边，浴巾滑落一半。凯蒂伸手帮她拉好，指尖划过锁骨时激起一片战栗。
"疯子..."茱莉声音发虚。
凯蒂突然掐住她的下巴："既然不要，为什么不打掉？"
"关你屁..."
"因为不知道是谁的种？"凯蒂逼近，"还是..."她另一只手抚上茱莉的腹部，"在等哪个冤大头认领？"
茱莉猛地推开她："滚开！"
凯蒂被推得踉跄几步，却低笑起来。那笑声让茱莉毛骨悚然。
"没关系，"凯蒂轻声说，"现在他是我的了。"
-
第二天清晨，茱莉被厨房声响吵醒。
餐桌上摆着煎蛋、燕麦粥和鲜榨果汁。凯蒂系着围裙在流理台前忙碌，晨光给她镀了层柔和的轮廓，仿佛昨晚的阴鸷都是幻觉。
"补血食谱。"凯蒂头也不回地说。
茱莉盯着餐盘，突然抄起果汁杯泼在凯蒂背上。橙汁顺着围裙往下滴，凯蒂的背影僵住了。
"别演了，"茱莉冷笑，"恶不恶心？"
凯蒂慢慢转身，果汁还在往下滴。她伸手解开围裙，露出被染黄的衬衫："下午三点，孕妇瑜伽课。"
"做梦。"
"一点，营养师预约。"
"你聋了吗？"
凯蒂突然抓住茱莉的手腕按在桌上，另一只手掀开她的睡衣下摆——昨天产检时医生画的标记还在肚皮上，是个小小的笑脸。
"洗掉。"茱莉挣扎。
凯蒂用拇指用力擦拭那个笑脸，直到皮肤发红："十八周，他会打嗝了。"
"关我屁事！"
"你会感觉到胎动，"凯蒂的手突然移到茱莉下腹，"就在这里..."
茱莉突然僵住了。
凯蒂露出这几天第一个真心的笑容："啊，他动了。"
掌心下，微弱的搏动像蝴蝶振翅。两个女人同时低头看向那个隆起的弧度——一个生命正在向世界宣告存在。
茱莉的脸色变得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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