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铐硌得茱莉腕骨生疼。
警车后座弥漫着廉价清洁剂和呕吐物的气味。前排警察正在通话："...对，又是那个产后抑郁的同性恋...差点用剪刀捅伤婴儿..."
茱莉把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窗上。窗外，凯蒂抱着婴儿站在公寓门口，晨光给她镀上一层圣母般的金边。警车启动的瞬间，茱莉看见凯蒂举起婴儿的小手向她挥别——
像在告别一个代孕工具。
精神病院的铁床比记忆中还硬。
茱莉在药物作用下昏沉度日，直到某个探视日，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出现。
马克胡子拉碴地坐在会客室，手指不停敲打桌面："妈的，这地方真瘆人。"
茱莉的指甲掐进掌心："你怎么找到我的？"
"你那个疯婆子未婚妻登报了。"马克扔过一份《育儿周刊》，封面是凯蒂抱着婴儿的温馨照片，标题写着"单亲妈妈的勇气"。
茱莉的视线黏在婴儿蓝色的小毛衣上——那是凯蒂最喜欢的颜色。
"听着，"马克凑近低语，"我认识个律师...只要你肯指证她非法拘禁..."
"没用的。"茱莉机械地摇头，"她有全套法律文件，还有三个医生的证词。"
马克突然抓住她的手："那就逃！下周不是有个外出治疗？"
茱莉猛地抬头。
雨夜的精神病院后门，马克的摩托车溅起水花。
茱莉蜷缩在漏雨的棚屋里，数着口袋里皱巴巴的钞票——够买一张去墨西哥的大巴票。但当她摸到干瘪的乳房突然渗出乳汁时，某种尖锐的疼痛突然刺穿胸腔。
"该死！"她发疯般捶打自己的胸口************
马克吓得打翻了啤酒："你他妈怎么了？"
茱莉望向黑沉沉的雨幕。三百英里外，某个婴儿或许正在哭闹着寻找熟悉的**。这个念头让她胃部绞痛。
"掉头。"她突然说。
"什么？"
"我说掉头！"茱莉抢过摩托车把手，"回城里！"
凯蒂的公寓亮着暖黄色的灯。
茱莉潜伏在对面树丛里，看着窗内晃动的身影——凯蒂正在给婴儿喂奶瓶。那个曾经吮吸她乳房的柔软生命，现在正满足地蜷缩在仇人怀里。
某种比恨意更强烈的情感撕扯着她的内脏。
当凯蒂推着婴儿车出门散步时，茱莉像幽灵般尾随其后。公园小径空无一人，只有路灯在雨后的水洼里投下摇曳的倒影。
"我知道你在那儿。"凯蒂突然停下脚步，"出来吧，茱莉。"
茱莉从树后走出，月光照亮她消瘦的脸庞。婴儿车里的小家伙突然咿呀出声，挥舞着小手朝她的方向抓挠。
"他认得你的味道。"凯蒂微笑，"哺乳动物的本能。"
茱莉的指尖触到藏在袖口的刀片："把他还给我。"
"凭什么？"凯蒂掀开婴儿车的遮阳棚，"你能给他什么？毒瘾？滥交？还是..."
寒光闪过。
凯蒂低头看着插在自己腹部的剪刀，竟然笑了："第二次了...你总是...用同一把凶器..."
鲜血顺着婴儿车的轮毂往下淌。小家伙开始啼哭，茱莉颤抖着抱起他——那么轻，那么暖，带着母乳特有的甜腥味。
警笛声由远及近。
凯蒂瘫在长椅上，苍白的脸上带着诡异的满足："没用的...收养文件...已经生效..."
茱莉把脸埋进婴儿的襁褓，泪水浸湿了蓝色小毛衣。怀中的生命如此真实，却又永远不再属于她。
"我知道。"她亲吻婴儿的额头，然后轻轻放回凯蒂身边，"但至少今晚...他闻到了真正的母亲。"
当警察冲进公园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幕——
两个浑身是血的女人，一左一右守护着熟睡的婴儿。凯蒂的手紧握着婴儿车把手，而茱莉的手指，正轻轻勾着孩子的小拇指。
像一场扭曲的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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