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时安梦到了很多。
画室里那些斑斓的色彩,那天的肖像画,破碎的镜子,染血的画笔,这些到底在指向什么。
尽管晚上睡得并不好,她还是在第二天一早便来到了画室。
她在废纸篓里翻找那日的草稿,又在手机上打开了昨晚的新闻报道,对着现场的画面一处一处对比。
错不了。
不管是现场物件的摆设,还是风格等细节,都一模一样。
她的心跳忽然加速。
尽管草稿纸已经被揉皱后再展开,可是在现场的中间,似乎是地板之类的地方,留下了一圈浅浅的铅笔痕迹。
她似乎很努力在掩盖什么,所以才用橡皮将那轮廓擦得干干净净。
白时安这是?……
时安抄起铅笔,开始重新描绘那个轮廓,然而结果却令她难以抑制地恐慌。
那个轮廓是个人形,样子像极了警察办案时会在现场框出的尸体轮廓。
而且和报道里用马赛克糊掉的尸体位置、姿势没有任何出入。
也就是说,她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完美地画出了犯罪现场。
她看到素描笔上好像有血迹,慌乱地扔掉了它,然后逃离了画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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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失眠的老毛病又犯了,时安在已经习惯在睡前吞几片安眠药了。
只是尽管这样,早上醒来的疲惫感还是一如既往,全身酸痛到和散架了一样。
她在夜里听到了些许声响。
白时安(或许是伯贤吧……)
这么想着,她便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回去。
可是梦断了就很难再续上。
犹豫再三她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蹑手蹑脚地走下床。
地板冰冷的凉意穿透她的脚底板,驱使着她一步一步向浴室淅沥的水声走去。
只是看到人影的一瞬间她就由不住一颤,原本规律的呼吸也因此变得僵硬。
原本名义上的丈夫,现在正站在浴室里冲洗他手上不知来由的血迹,淋浴间门上的水渍混合着红色的液体,一点一点往下垂流。
边伯贤谁?
伯贤猛得回头,看到了时安受惊的模样。
他有些慌乱无措地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转头注视着时安的神情,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的脸上沾着凝固的血迹,头发有些许杂乱,那一双原本清澈见底的眼睛却因光线昏暗而深不见底,是试探,是猜忌,是凝视。
白时安你……
时安想要说什么,话到嘴边却被汹涌的恐惧感所淹没,一种怀疑与惶恐占据了她的大脑,让她愣在了原地。
白时安早点休息
话到嘴边只说得出口这四个字。
伯贤愣了几秒,似乎对她的反应有些惊讶,然后乖乖地点了点头,注视着她离开。
洗漱台上带血的刀……她怎么会没看到……
时安试图忘记刚才看到的一切,回到了卧室听着浴室里的水声再续,每一点动静都狠狠地揪住了她高悬的心。
她熬到了天亮,熬到伯贤出门上班,才敢从房间里偷偷出来,去淋浴间查看情况。
刀子当然不见了,洗手台、玻璃隔间、地板上全都是干干净净,不用说血迹,连水渍都没有。
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吧……
直到她打开了电视看到新闻播报了昨晚发生的案件,这一切突然有了一种斩不断的联系,恐惧扼住了着她脖颈,逗留在这里的每一秒都带着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