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照在陈州城西的破庙上。风穿过残破的窗棂，吹得屋内烛火摇曳不定。李寡妇正站在几麻袋前，对着几名蒙面人低声说话。
“东西都准备好了？”她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按你说的放在井边。”其中一人瓮声瓮气道，“不过官府盯得很紧，咱们还能按时动手吗？”
“当然。”李寡妇嘴角勾起，“他们现在正忙着追我呢。”
话音刚落，外面突然传来瓦片碎裂的声响。紧接着一道青影如鬼魅般闪入，手中短刀反射着幽幽冷光。
“聊得挺开心啊。”庞芊倚着门框，目光扫过地上散落的麻袋，“正好，省得我一个个抓了。”
李寡妇猛地后退，袖中寒光乍现。可她还没来得及出手，展昭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这位夫人，想跑？”
破庙里顿时乱作一团。庞芊不紧不慢地踱到麻袋前蹲下，随手扯开一个口子。米粒从缺口涌出，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暗黄色。
“这可真有意思。”她拈起一粒米在指间碾碎，“明明是上好的新粮，怎么偏偏染了色？”
展昭站在门口，佩剑已出鞘半截。他盯着那几个蒙面人，眼神如鹰隼般锐利。
“你们官府克扣百姓粮食，还敢说这些是好粮！”李寡妇咬牙切齿，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庞芊嗤笑一声：“我倒想知道，你家灶台上那白面馍馍是从哪来的？还是说……你早就和这些人串通好了？”
“你胡说！”李寡妇脸色发白，脚步往后退了一步。
“别演了。”庞芊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你说官府害人，自己却吃着白面馍馍煽动闹事。要真是为民请命，早该饿得走不动路了。”
几个蒙面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突然朝窗户扑去。展昭剑光一闪，那人闷哼一声跌倒在地。
“谁要是现在束手就擒，还能留条活路。”展昭沉声道。
“哈哈哈……”李寡妇突然大笑，笑声凄厉，“活路？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跟谁作对！”
她话音未落，手腕一抖，三枚细针直奔庞芊面门！
“小心！”展昭低喝一声，飞身扑来。
庞芊眼疾手快，侧身躲过两枚，第三枚擦着她耳畔掠过。展昭却来不及避让，针尖在他颈侧留下一道血痕。
“展护卫！”庞芊惊呼。
展昭皱眉，抬手按住伤口，脸上却不见慌乱：“无妨，只是皮肉伤。”
“无妨个屁！”庞芊怒极，脚下一踏，身形如箭般冲向李寡妇。她左手扣住对方手腕，右手一掌劈在其肘关节处。咔嚓一声，李寡妇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你们到底是谁指使的？”庞芊冷声问道，手上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呸！”李寡妇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你们这种人，也配知道？”
“不说？”庞芊眯起眼睛，“那我就一根一根掰断你的手指。”
“够了！”展昭开口，“她已是死罪难逃，若肯交代幕后主使，或许能减轻罪责。”
“减轻？”李寡妇冷笑，“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扳倒他们？告诉你们也无妨——你们查得再深，也斗不过权力背后之人！”
“谁？”展昭追问。
“你们自己慢慢猜吧。”李寡妇忽然露出诡异笑容，随即咬紧牙关，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不好！”庞芊伸手去探她脉搏，已经没了气息。
“她……”展昭皱眉。
“咬舌自尽。”庞芊松开手，看着地上冰冷的尸体，“倒是死得干净。”
她转身看向那几个蒙面人：“你们呢？想跟着一起死，还是想活着交代点有用的东西？”
几人面面相觑，有人已经开始发抖。
“我问你们，这些粮食是从哪来的？”庞芊继续道。
“是……是一个人送来的。”一个蒙面人终于开口，“我们只负责把米放到井边……”
“什么人？”展昭追问。
“不知道，每次都是夜里来，戴着斗笠，看不清脸。”
庞芊翻找李寡妇随身物品，果然在衣襟夹层里发现一张纸条。上面只有几个字：**宫中来信，速办**。
她将纸条递给展昭，轻声道：“看来事情比想象中复杂。”
展昭接过纸条，眉头拧得更紧。他低头看了眼还在渗血的伤口，神色平静：“看来有人不给我们留活口。”
庞芊没说话，走到窗边望向外面。夜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
“你觉得她刚才说的是真的？”她忽然开口。
“哪一句？”展昭收起纸条。
“关于权力背后之人。”庞芊回头看他，“你是开封府的人，应该比我清楚，这背后牵扯多大。”
展昭沉默片刻，道：“不管是谁，既然做了这种事，就该付出代价。”
“呵。”庞芊轻笑，“倒是有点意思，你这猫居然还有点血性。”
展昭看了她一眼，并未反驳。
“你脖子上的伤……”庞芊走近几步，“这毒针不是普通玩意儿，你最好赶紧处理。”
“无碍。”展昭摇头，“先把这些人都押回去。”
“行吧。”庞芊耸肩，“不过我得提醒你，这毒可不简单。若是不及时解毒，恐怕会有麻烦。”
展昭点头：“我会注意。”
两人走出破庙，夜风拂过，带着些许凉意。庞芊抬头看了看天，乌云不知何时已经遮住了月亮。
“走吧。”她轻声道，“今晚的事，还远没结束。”
展昭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瘦削却挺拔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看似刁蛮的女子，似乎比想象中要复杂得多。
远处屋顶上，一道黑影悄然掠过，消失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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