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中典

第二章

秋风卷着枯叶在灰雀城中央大街上乱滚，张涛那辆骚包的红跑车“嘎吱”一声急刹在张氏集团大楼侧门，车门刚往上掀开条缝，他眼珠子就死死钉在街对面旧货店橱窗前——蓉芷正抱着个褪色的蓝布包袱，影子投在脏玻璃上缩成一团灰

“操！这穷蛆阴魂不散啊！”张涛“哐当”踹开车门，鳄鱼皮鞋跟跺得水泥地直冒火星子，他三步并两步冲过去，油腻腻的手一把薅住蓉芷的后脖领子往回拽，粗布领口“刺啦”裂开半掌长的口子，“破烂货还他妈敢在老子公司门口晃悠？”他抬脚就把蓉芷怀里散落的包袱皮踢飞，几件打补丁的旧内衣裤滚在污水沟边上

围观的人立马呼啦啦围上两圈，有人叼着烟嗤嗤笑，有个穿花裙的大妈掏出瓜子咔吧咔吧嗑

张涛鞋尖碾着沟边一件洗变形的灰褂子，脚尖转着圈往下蹍：“瞅瞅！这补丁摞补丁的抹布！”他猛地俯身，喷着烟臭的嘴几乎贴到蓉芷煞白的耳朵上，“今儿可是蓉府千万订单签约的大日子！蓉府懂吗？”唾沫星子溅了她一脸，“伸根小指头就能碾死你这种臭虫的顶级世家！你连给人舔鞋底都不配！”

蓉芷垂着眼睑蹲下去够褂子，指尖刚碰到湿布角，张涛“啪”地一脚踹在她手背上：“脏东西别碰老子鞋！”金边名片甩在她发顶，“要饭滚去天桥底下！再让老子瞧见……”贴身保镖突然挤进来耳语：“少爷！蓉家车队拐过街口了！”

张涛脸上横肉一跳，瞬间堆出朵笑菊花，扭头就往正门狂奔，边跑边扯嗓子嚎：“红毯！红毯铺平整了！不相干的杂碎全给老子轰走！”

张氏集团花岗岩台阶下，八辆乌亮的加长轿车无声滑停，车头银质“蓉”字徽标冷光刺眼，猩红地毯从旋转门里一直铺到街沿，张茂财腆着啤酒肚挤在最前面，十个手指头戴了八个金戒指，肥脸上每一道褶子都挤满谄笑，张涛呼哧带喘扎进人堆，手忙脚乱把歪掉的钻石袖扣拧正

头车副驾跳下个穿藏青短褂的年轻护卫，“唰”地拉开后座车门，一只锃亮的黑皮鞋踏在红毯上，接着是绣着银线的藏青长衫下摆，蓉管家扶着紫檀拐杖钻出车厢，胸前赤金表链晃得张茂财眼花

“哎呦蓉管家辛苦辛苦！”张茂财虾米似的躬下腰，“路上颠不颠？要不先上顶楼茶室歇……”

话头猛地被张涛的破锣嗓子截断——那小子眼尖，发现蓉芷居然抱着破包袱缩在旋转门旁的发财树后面！

“你他妈找死啊！”张涛额头青筋蚯蚓似的暴起来，饿狼般扑过去揪住蓉芷枯草似的头发往外扯，“臭要饭的存心来砸场子是吧！”他抡圆胳膊“砰”地把人掼在钢化玻璃门上，震得整片玻璃嗡嗡颤

满场目光“唰”地聚焦过来，蓉管家刚抬起的脚顿在半空

“蓉家贵客驾到你也敢来触霉头？”张涛指着瘫倒在地的蓉芷唾沫横飞，“你这身虱子跳蚤的脏皮不怕熏着贵人？保安！把这贱货拖出去往死里……”

张茂财的胖脸唰地褪成死人白，因为红毯中央的蓉管家，那张布满老年斑的脸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冰，攥着拐杖的枯手抖得像风里的枯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