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5 说再见，说永远不见

张泽禹似乎有些不敢置信，一时不知该如何评价与安慰。

凌婵轻叹了口气，语气哂笑：

凌婵“你是从小被灌蜜糖长大的金贵少爷，哪能知道世界上还会有这样自私恶毒的女人。没事，我已经对她没有任何的感情了，不用安慰。”

凌婵“凌鹭鹭是个什么样的人？”

张泽禹踌躇道：

张泽禹“我跟她来往不算多，不过凌鹭鹭确实被养得挺好的。”

这是什么形容词？

凌婵“有你嚣张吗？”

凌婵单刀直入的问法把张泽禹实实在在的呛了一回。

张泽禹“我很嚣张吗！？”

凌婵“你不是吗？”

张泽禹霎时偃旗息鼓，声音逐渐小去。

张泽禹“咳咳——凌鹭鹭也挺娇纵的，她就一大小姐。”

虽然张泽禹的话不免有为了找补而故意夸张的程度，但俗语说，无风不起浪。能让待美女如宝贝的张泽禹说出这样的话就说明，凌鹭鹭起码不是个好糊弄的主。

翌日，张泽禹特意嘱咐凌婵不用太早起床收拾，这也正合了她的意，原本为了上班而订好的闹钟也被关闭，倒头睡到了近十一点凌婵才慢吞吞地直起身子。

左航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估计也是在天还未亮明的时刻，毕竟今天不是周末。

凌婵挠着鸡窝似的发型，随手扯过贴在厨房门上的便利贴，左航的字如他的人一般，利落清冷，字迹没有半分的拖泥带水。

凌婵按着便利贴上的指示来到微波炉前，一打开果然看见了左航早上留给她的包子和豆浆，还留有余温，顺着早上微凉的晨风一点点侵入凌婵的指尖。

凌婵低笑：

凌婵“还知道付留宿费。”

刚收拾好东西就收到了张泽禹已经到楼下的消息，凌婵正准备腾出手回复，家里的门就被敲响，她起身跨过行李箱，趴在门上的猫眼前打量。

下一秒，猫眼内一双眼睛就怼了上来。

凌婵被吓得惊叫出声，门的隔音并不好，门外的张泽禹显然知道他的恶作剧成功，笑得前仰后合。

凌婵“张泽禹你几岁了!”

凌婵忍住转头就走的冲动，没好气地给他开了门。

张泽禹懒洋洋地倚在门框旁，抬头打量着屋内简陋的装饰，手上转动的豪车钥匙大概是这间屋子里最锃亮的物件。

张泽禹“要不要拍照留个纪念，毕竟以后可就不会回来了。”

凌婵低笑，将行李箱闭合，扣上锁。

凌婵“我这人从不喜欢往后看，也不念旧，这里没什么可回忆的。”

张泽禹点点头，这番话很符合他印象里的凌婵。

不过也好，毕竟凌婵成年后就一直被凌茜当作ATM一样的取钱，每次没钱就会到这里大闹，直到凌婵将钱或甩或扔或砸到她跟前她才堪堪罢休，继续拿去快活。

虽然张泽禹也尝试过帮她出钱，毕竟凌茜讨要的数目对于张泽禹来说不过是他日常开销的百分之一，可于凌婵来说，却是不算乐观的数字，但她却一次都没有让自己出面解决。

有一次，张泽禹没有忍住，问凌婵原因，她却没有急着解释，而是给张泽禹看了她和凌茜的聊天记录。

张泽禹人生里终于对“无赖”这个词有了具体的印象和形容——

就是凌茜那样的。

而后凌婵关了手机，刚与凌茜大吵过一架的嗓音带了点沙哑，像是新墨西哥州酒馆里的古老西部牛仔，嗓子的每一块肌肉、每一寸纹理都被细沙打磨抚摸。

她的眼神不算冷厉，却也绝对称不上平和温情。

凌婵“她一边嫌弃我去赛博这样的酒吧，却又一边不停地打探我的交友圈，就是为了找到像你这样的有钱人，将我的交友圈搜刮压榨，竭尽所能地给她钱，最好能供的她后半辈子都衣食无忧。”

凌婵“她从不顾及我的脸面，她觉得全世界都欠她。”

……

凌婵收拾好行李，抬头就看见张泽禹以一副同情的目光看着自己，登时有些疑惑。

凌婵“你有病啊？我的屋子虽然不像你家那样豪华，但也不至于穷到你要用这样的眼光看吧？”

张泽禹晃神般的摇了摇头，朝凌婵嘿嘿一笑后便轻车熟路地提过她的行李箱朝楼下走去。

张泽禹“柏宫的保密性极好，所以你不用担心媒体这些乱七八糟的，放轻松点就好。”

凌婵跟在他身后，下楼就看见横在单元楼前的中大型保时捷SUV，铃鹿灰金属漆将车身衬得漂亮又精致，配上今日恰到好处的太阳光，整辆车停在那里就像一件漂亮的艺术品，引得路人纷纷驻足围观，更有甚者拿出手机查了基础价后便站在原地等候着车主的出现，仿佛是看见了稀罕人物。

凌婵“你就不能低调一点吗？”

凌婵几乎是低着头窜到了副驾，张泽禹倒丝毫不惧，大摇大摆地把她那小破行李放到后备箱之后又高视阔步地走到驾驶位上了车。

他抬手扣着安全带：

张泽禹“还好吧？这辆离我车库里所有车的平均价格都还差点。”

凌婵“……”

发动车后汽车飞快驶出了小巷，凌婵从后视镜里看着那栋单元楼逐渐远去。

她默默闭眼，仿佛在跟自己以前的人生道着永远不见的离别。

朝每一个独自舔舐伤口的雨夜，

朝每一处潮湿发霉的墙角，

朝每一寸剥落脱离的柜皮，

朝凌婵晦涩又灰暗的前世人生，

说再见，

说永远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