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2

昂贵的红丝绒沙发上，云乐正毫无形象地盘腿坐着，赤着的双足陷在柔软的长绒地毯里。她面前的水晶茶几上，堆满了各色精致的糕点，其中最显眼的是一盘剔透如冰、软糯诱人的水晶糕。

云乐一手抓着一块水晶糕，吃得腮帮子鼓鼓囊囊，碎金色的眼眸幸福得眯成了一条缝，嘴角还沾着一点晶莹的糖屑。她含混不清地赞叹着：“唔……好次！真的好次！比爹爹的琼浆还好次一点点！”她伸出粉嫩的舌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沾着糖粉的手指，那动作带着一种不谙世事的诱惑。

笑红尘没有坐在她身边，而是斜倚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日月皇家学院灯火璀璨、如同钢铁丛林的夜景，冰冷的金属建筑在夜色中反射着冷硬的光。他手中端着一杯深红色的酒液，却没有喝，只是无意识地晃动着，深红的液体在剔透的水晶杯中旋转，倒映着他晦暗不明的眼神。

“慢点吃，”他头也没回，声音平淡无波，“没人和你抢。”

“嗯嗯！”云乐用力点头，又塞了一块进嘴里，含糊道，“红尘最好了！”她吃得心满意足，像只被投喂的、毫无戒备的幼兽。

笑红尘的目光从窗外冰冷的夜景收回，落在云乐身上。壁炉温暖的光跳跃着，勾勒出她纤细美好的轮廓，那毫无防备的吃相，那纯粹满足的笑容……像一幅温暖无害的画卷。然而，他眼底深处，却是一片冰封的荒原。霍雨浩那双冰冷决绝的眼睛，史莱克看台上那些嘲讽鄙夷的目光，如同跗骨之蛆，在他脑海中反复闪现。那濒死的绝望、那被背叛的滔天恨意，如同岩浆般在冰层下灼烧。

“红尘？”云乐似乎察觉到他长久的沉默，抬起沾着糕点碎屑的小脸，碎金色的眼眸带着点疑惑看过来，“你在看什么呀？外面的灯灯也很好看吗？”

笑红尘晃动着酒杯的手指微微一顿。他缓缓转过身，背对着窗外冰冷的灯火，面庞隐在壁炉光影交织的明暗之中。他端着酒杯，一步步走到云乐面前，高大的身影在暖黄的光线下投下一片带着压迫感的阴影。

他没有回答云乐的问题，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深邃得如同寒潭。云乐被他看得有些懵懂，下意识地停止了咀嚼，仰着小脸，纯净的眼眸里清晰地映出他此刻冷峻而带着一丝阴郁的面容。

“云乐，”他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如同夜风拂过冰面，“帮我做件事。”

“什么事呀？”云乐眨眨眼，咽下嘴里的糕点，脸上还带着满足的红晕。

“去一个地方。”笑红尘微微俯身，靠近她，距离近得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如同初雪般的纯净气息，以及水晶糕的甜香。他的气息带着一丝酒液的微醺和一种冰冷的压迫感。“一个……有很多人，很热闹的地方。”

“热闹的地方？”云乐的眼睛亮了一下，“有好吃的吗？”

“有。”笑红尘的嘴角勾起一个极其细微、没有温度的弧度，“有很多你从未见过的好东西。但是……”他话锋一转，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蛊惑人心的意味，“那里，也会有一些……很坏很坏的人。”

“坏人？”云乐歪了歪头，碎金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困惑，随即又变得坚定起来，用力挥了挥小拳头，“不怕！有红尘在！你会保护我的！而且……”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点小得意，“爹爹说过，神界都没有坏人啦！下界的小虫子，打不过我！”

神界没有坏人？打不过她？

笑红尘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嘲弄。天真。令人发指的天真。

“嗯，我保护你。”他顺着她的话，声音放得极柔，如同情人间的低语，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承诺，“不过，在去那里之前，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呀？”云乐毫无防备地问。

笑红尘缓缓抬起手，不是去触碰她，而是指向她腰间悬挂的那枚非金非玉、铭刻着古老玄奥纹路的古朴令牌——那是她神王之女身份的唯一显眼象征。

“把它，”他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目光却锐利如刀，紧紧锁住云乐的表情，“收起来。不要给任何人看到。就当我们……只是去玩一个游戏。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秘密游戏。”

云乐顺着他的手指，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那块温润的令牌，小脸上露出一丝不解：“为什么呀？爹爹给我的……”

“因为，”笑红尘打断她，语气带着一种循循善诱的耐心，“如果被别人看到了，他们可能会认出你，会告诉……你爹爹。”他刻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她的反应，“然后，你爹爹就会派人来，把你抓回那个……整天板着脸、不让你玩的地方。”

“啊！”云乐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露出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碎金色的眼眸里满是惊恐和抗拒，“不要！我不要回去！爹爹好凶的！我不要学那些无聊的东西！”她几乎是立刻就把令牌从腰间解了下来，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握着什么烫手山芋，又像守护着最大的秘密。

“那……”她紧张兮兮地看着笑红尘，声音都带上了一点哭腔，“我藏起来！藏得严严实实的！谁也不给看！红尘你也不许告诉别人！”

看着少女脸上那真实的恐惧和全然的信任，看着她像护食的小兽般紧紧攥着那枚象征无上权柄的神王令，笑红尘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真切的笑意。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反而让那双狭长的眼眸显得更加幽深冰冷。

“好。”他伸出手，不是去拿令牌，而是带着一种安抚的意味，轻轻揉了揉云乐柔软的发顶，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温柔，“这是我们的秘密。”

他收回手，直起身，目光再次投向窗外无边的夜色，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淡漠，却带着一种即将落子的笃定：

“三天后，我们去星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