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影案·端午案
沈墨望着公堂上被铁链锁住的庞三,对方脖颈处还留着被绳索勒出的血痕,囚服浸透冷汗紧贴脊背。知府拍案震得惊堂木上朱砂簌簌而落:“庞三!人证物证俱在,你竟敢在端午龙舟赛当日拐带高芸,还不从实招来!”
“青天大老爷!”庞三膝盖重重磕在青砖上,额角抵地渗出鲜血,“小人与高芸同村长大,那日她哭着说兄长高兴收了知府公子三十两银子,要把她送进府做妾!小人只是念着邻里情分,用赛龙舟的快船送她去城西周秀才家避难!”
沈墨摩挲着手中折扇,目光扫过旁听席上低头啜泣的高兴。此人衣着崭新绸缎,腰间玉佩在日光下泛着温润光泽,与他平日贩夫走卒的身份极不相符。待退堂后,他悄然跟上高兴,却见对方鬼鬼祟祟钻进城郊一处酒肆,与知府师爷交头接耳时袖中滑落半锭雪花银。
循着庞三的供述,沈墨来到城西周家。雕花木门虚掩,院中槐树垂落的端午艾草还带着露水。周秀才面色苍白倚在廊下,听闻来意后浑身发颤:“那日高姑娘确实来过...但我一介书生无力收留,便请好友张公子将她安置在城西旧宅,约好以轻咳为号接应。”
三日后,沈墨带着捕快与张公子来到旧宅。蛛网密布的厅堂里,褪色的《论语》竹简散落一地。张公子连咳三声,屋内却寂静如坟。踹开锈迹斑斑的木门,腐臭气息扑面而来——身着青衫的私塾先生仰面倒在供桌旁,咽喉插着半截断裂的毛笔,身旁歪斜的烛台上还凝结着暗红色蜡泪。
沈墨蹲下身,指尖抚过死者僵硬的指节。那处有明显磨损痕迹,却并非握笔所致。忽然瞥见死者袖中露出半截带血的丝帕,展开竟是首情诗:“荷风端午夜,月冷照西厢。”字迹娟秀,末尾还染着半枚模糊的胭脂指印。
“不好!”张公子突然脸色大变,“昨日我来查看时,高姑娘还安然无恙!这先生...是常来此处授课的夫子,怎会横死在此?”话音未落,院外传来急促脚步声,几名衙役架着昏迷的高芸闯了进来,她鬓发散乱,怀中死死抱着个油纸包。
沈墨打开油纸,露出几块发霉的绿豆糕,夹层里藏着张字条:“戌时三刻,城隍庙见。”字迹与丝帕上的情诗如出一辙。墙角烛泪中混着细小的金粉,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光,恰似高兴腰间玉佩上剥落的碎屑...
迷影案·端午案(续)
沈墨摩挲着从私塾先生尸身旁找到的金粉,与高兴玉佩上的剥落处完美契合。他乔装成货郎潜入城郊暗巷,在一间挂着褪色桃符的绣楼里,窥见高兴正将一枚翡翠镯子套在师爷外室柳娘腕间。
“那姓沈的讼师盯得紧,”高兴粗喘着解开柳娘的云肩,“等知府公子纳了高芸,咱们带着银子远走高飞......”话音未落,柳娘从枕下摸出那枚熟悉的玉佩,在烛火下转出让人眼晕的光晕。
三日后,沈墨在私塾先生常去的当铺找到突破口。掌柜的颤巍巍取出当票:“半月前,有个戴面纱的娘子拿这玉佩当五十两银子,说是给孩子凑束脩......”泛黄的纸张上,押款人赫然写着“柳氏”。
当沈墨带人闯入柳娘的绣楼时,屋内只剩打翻的胭脂盒和带血的剪子。梳妆匣底层压着封休书,墨迹未干——竟是高兴伪造的高芸“自愿为妾”的文书。捕快在床底搜出个檀木盒,里面除了柳娘的生辰八字,还有半枚沾着朱砂的私印,与公堂上高芸画押的指印纹路分毫不差。
案情陷入僵局时,沈墨在城隍庙的功德箱底发现半截烧焦的龙舟船桨。焦黑的木头上,几道平行刻痕与私塾先生指甲缝里的木屑纹路完全吻合。更诡异的是,他在庞三牢房里找到块带血的端午香囊,绣着的“芸”字边缘,竟晕染着与丝帕上相同的胭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