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的阴冷仿佛还黏在骨髓里。于轩盘膝而坐,周身奔涌的气血如沸腾的岩浆,皮肤下玉色光华流转,细密的骨爆声如同春蚕啃噬桑叶,连绵不绝。丹田气海,那层横亘已久的、坚若磐石的壁垒,终于在持续三日三夜的狂暴冲击下,发出一声唯有灵魂能感知的轰然巨响!
九品巅峰!沛然莫御的新生力量冲刷着四肢百骸,涤荡周身窍穴,带来脱胎换骨般的强大感。这力量,足以在落霞镇这样的边陲之地开宗立派,庇护一方,求得一世安稳。
然而,于轩脸上没有半分血色,只有一片死水般的灰败。他猛地睁开眼,瞳孔深处映照的,是地窖那狭窄的气孔外——一片被地狱之火舔舐过的、妖异跳动的血红天空!
于轩那不是晚霞,是毁灭的象征 !
溃军“杀光!烧光!一粒粮不留!”
李副子“我的孙啊——!”
李副子“畜生!我跟你们拼了!”
“噗嗤…呃啊…”
溃军哟呵,这老东西还敢拼,老子送你上路!
棺材铺张老头把一口杉木棺搡给抱娃的妇人,哑着老烟嗓:
张槐根“妮子…麻溜往西蹽…甭信那帮要上绞架的疯狗咧…”
抱娃的妇人 像是看到了什么比溃兵更可怕的怪物,尖叫一声,抱着孩子跌跌撞撞地拐进了另一条巷子。
不过良久 ,又回来了,相比于死亡,溃军好像更加可怕 !
张槐根咋又回来咧,这溃军可不会手下留情呐!
叶璃那个老丈,我想好了 ,与其死在那溃军手中,不如自己找个风水宝地埋了 。
张槐根得嘞,妮子有这想法是个明白人,我这棺材可都是上好的料子,能保你娘俩走得安生。
张槐根免费送
张槐根快挑一口合适的,趁着那帮龟孙子还没过来,赶紧寻个地儿安置好。
叶璃多谢老丈
叶璃老张丈把我埋在镇囗的桃花树下吧,如果可以,能不能帮我把孩子给照看一下 ?
张槐根唉,妮子,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能撑多久,只能尽力照看这娃,你就安心去吧。
叶璃感激地点点头,拖着虚弱的身子开始在棺材铺里挑选适合自己的棺材。
昏暗的棺材铺里,叶璃脚步踉跄,目光在一口口棺材间游移,神情绝望而又决绝。
叶璃就这口松木棺材吧 !
镇口桃花树下有一个坑
坑里还有个松木棺材
叶璃缓缓走向那口选中的松木棺材,脚步沉重得仿佛每一步都踏在自己的生命尽头。
她的手轻轻抚过棺材的边缘,那粗糙的纹理似乎在诉说着生命即将终结的悲凉。
她彻底躺了进去
张槐根妮子,躺好了啊,我这就给你盖上棺盖,到那边保佑娃平平安安的。
棺材铺门口
老头突然扯着嗓子嘶喊起来,声音干裂嘶哑,像破旧的风箱,却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穿透力,压过了近处的哭嚎
张槐根“棺材!上好的杉木棺材!不要钱!白送!木材管够!只要还有口气能扛得动的…都来拿啊!”
他猛地将怀里的棺材往街心一推,那薄皮棺木在坑洼的石板路上颠簸了一下,发出空洞的声响。
张槐根拿!快拿走!
张槐根“铺子里…铺子里还有料!自己进去搬!能打多少打多少!免费的!全免费!”
但是说着说着又哭了
旪无忧“疯子!老张头疯了!”
溃军头子“粮囤子!给老子砸开那粮囤子!
溃军头子锁头?锁头算个逑!”
破锣嗓子嚎得岔了音,带着一股子穷途末路的癫狂。
王星“军爷开恩呐!这是全镇老小…活命的嚼谷哇…”
老迈的求饶声儿没喊完,就变成“噗嗤”一声刀子攮进肉里的闷响,再没了动静。
溃军头子“哈哈哈!好烧刀子!够劲儿!满上!
溃军头子都给老子满上!”
几个溃兵围着抢来的酒坛子,癫狂的吆喝混着酒坛子摔八瓣的脆响,酒浆混着血水淌了一地。
李云峰“娘——!
李云峰娘你醒醒啊——!”
娃尖利的哭腔刚拔起来,就被一阵沉重的马蹄声“哒哒哒”碾过,戛然而止
于轩那“心眼儿”(九品巅峰带来的超强感知)死盯着镇当间刘记粮行的方向。火光跳跃着,映出一个格外扎眼的影子——百夫长陈疤脸!脸上那道蜈蚣似的刀疤在火光下狰狞蠕动。他手里那把制式腰刀抡圆了,“哐当”一声脆响,小孩胳膊粗的粮仓大铁锁应声而断!厚实的木门被他咣当一脚踹得大开,金灿灿的麦粒子跟开了闸的洪水似的,“哗啦啦”泄出来,淌在血呼啦、泥泞不堪的地上,黄澄澄的麦粒瞬间被血泥糊成了暗红色。
溃军头子“造!可劲儿给老子造!”
陈疤脸薅起一大把沾着泥血的麦粒子,看也不看就塞进嘴里,腮帮子鼓动,嚼得咯吱作响,混着血沫子的酒汤子顺着他下巴那道刀疤往下淌,滴在破烂的皮甲上。他回身,看也不看,照着粮堆旁一个跪着磕头如捣蒜、头发花白的老账房心窝子就是一脚!
溃军头子“滚你ma的!”
溃军头子“都他ma瞅啥瞅?!”
陈疤脸那对血糊糊、跟饿狼似的眼珠子,恶狠狠地扫过旁边几个正手忙脚乱抓生米往嘴里捂、被他这狠辣劲儿吓傻了的溃兵,破锣嗓子带着股邪性的、破罐子破摔的癫狂
溃军头子“败了!烽火关叫人家包了饺子!整整一卫的弟兄啊…全他娘的填了狼牙谷的饿死鬼!骨头渣子都捡不回来!”
他猛灌一口抢来的烧刀子,劣质酒气混着唾沫星子喷出老远,赤红的眼珠子里是化不开的绝望和疯狂
溃军头子“回去?回去等咱们的是啥好果子?!嗯?!”
溃军去他娘的,管他什么后果,今儿个就可劲儿造,死也得死个痛快!
溃军头子都别给老子磨磨唧唧的,放开了抢,放开了烧,大不了就是个死,死前不乐呵乐呵,那才是亏大发了!
溃军们如疯魔般在镇中肆虐,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整个安民镇陷入了一片血与火的炼狱之中。
他猛地探出手,铁钳似的爪子一把薅住旁边一个看着顶多十七八、猛得掐住溃兵脖领子,差点把这兵蛋子提溜得脚离地。血丝呼啦的眼珠子死死盯着对方吓尿了裤裆、涕泪横流的怂包样,唾沫星子喷了对方一脸:
溃军头子“是军法处那帮活阎王!是拿大铁钉子把你活活钉死在辕门柱子上晒人干!是特么的吊颈绳套等着勒断你的脖子!是十里八乡的泥腿子戳着你家祖坟骂你八辈祖宗!是连累你爹娘老子、兄弟姐妹一起发配到黑煤窑里当牲口,活活累死、憋死!”
他每吼一句,手上那劲儿就狠一分,那嫩瓜蛋子的脸由红转紫,眼珠子都开始往上翻,两条腿在空中徒劳地乱蹬。
溃军头子“横竖都他娘是个死!”
陈疤脸像扔破布口袋一样把那快断气的兵蛋子狠狠掼在泥泞的血地上,仰起脖子,朝着被火光映红的夜空,发出受伤孤狼般的绝望嚎叫
他手中的腰刀猛地指向火光阴影里那些瑟瑟发抖、面无人色的镇民,刀尖在跳动的火焰下闪着寒光,他眼里只剩下纯粹的、要拉着所有人一起陪葬的歹毒
溃军头子“都给老子撒开欢儿造!这是咱爷们…用命换来的!最后的买命钱咧——!”
这绝望到骨子里的嚎丧,跟浇了滚油的野火似的,“腾”地一下就把所有溃兵心里那点残存的理智和憋屈烧成了灰烬!
溃军“对头!吃光喝光!死了也ma的值!”
溃军“砍了这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溃军“娘们儿!把能喘气的娘们儿都拖出来!让弟兄们快活快活!”
溃军“烧!烧他个屌蛋精光!烧成白地!让狗日的朝廷派人来收尸!收一堆糊家雀儿!哈哈哈!”
棺材铺那歪歪斜斜的门脸前。
火头一跳一跳,明明灭灭地照着张老头那张沟壑纵横、跟老榆树皮似的脸。他浑浊得像蒙了层厚灰的老眼珠子,映着粮仓方向冲天而起的滚滚浓烟(那是溃兵在焚烧带不走的粮食,纯粹为了毁灭),也映着街角几个溃兵当街撕扯一个年轻妇人衣裳、发出野兽般哄笑的兽行。他那张老脸木个张的,没一点活人气儿,皱纹深得能夹死苍蝇,就剩下一股子看透了生死、冻透骨髓的凉气。
他佝偻着虾米腰,背驼得几乎对折,正费劲巴拉地把最后一口刚刷了清漆、还带着松木清香的薄皮杉木棺材,往一个抱着吃奶娃子、吓得浑身抖如筛糠、裤裆都湿透了的年轻媳妇跟前搡。那媳妇的汉子,就直挺挺地躺在几步外冰冷的青石板上,心口窝一个碗大的血窟窿,早已没了气息,眼睛还空洞地瞪着被火光照亮的夜空。
张槐根“拿…拿着…”
张老头嗓子眼跟拉破风箱似的,嗬啦嗬啦响,每一个字都带着砂纸磨骨的嘶哑。他浑浊的眼珠子没啥焦点,扫过街角那个正把蘸了油的火把子狠狠杵向人家柴禾垛、看着火苗子“腾”地蹿起老高、兴奋得
张槐根麻溜的…蹽…往西边林子里蹽…甭回头…一眼都甭回…”
那人身抖得站不住,牙帮骨磕得“嘚嘚嘚”响,跟打快板似的,眼神惊恐地在棺材和张老头那双死鱼般毫无波澜的眼睛之间来回扫。
张槐根“里头…东墙角…还剩点…杉木板子…柳木也有…够打一口…自个儿…钉吧…”
他喘了口粗气,喉咙里像塞了团破棉絮,咕噜咕噜响着痰音,混浊的眼神飘忽地落在那放火溃兵腰上别着的、半拉已经霉烂发黑、却还能勉强看出点红色纹路的百夫长穗带上,声音轻飘飘的,像一阵阴风刮过乱葬岗,却冻得人骨头缝里都往外冒寒气
张槐根“这群…背了血债的疯狗…回去…都得拿指头粗的麻绳…勒成吊死鬼…挂城门口…风干…一个…也甭想跑…”
溃军“烧——!烧他ma个屌毛不剩!烧成白地!烧成焦炭!让朝廷那帮穿绸裹缎、脑满肠肥的老爷们开开眼!好好看看!看看咱这群‘败军之将’…给他们预备了多大、多敞亮的一个‘坟圈子’!哈哈哈哈——!痛快!真他娘的痛快——!”
抱着娃的媳妇被这鬼哭狼嚎般的笑声激得浑身一个激灵,发出一声短促的、被掐住脖子似的呜咽,再不敢有半分迟疑,用尽全身力气抱起哭哑了的娃,拖起那口薄皮棺材,跟背后有索命无常撵着似的,没命地、跌跌撞撞地朝着西边黑黢黢的林子方向蹽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浓烟和混乱的阴影里
张老头背靠着冰凉的门框,身子骨像被抽掉了筋,缓缓地、一点点地出溜到满是刨花和木头渣子的地上。他那双浑浊得几乎看不见眼白的眼珠子,没什么焦距地穿过眼前这片哭喊、狞笑、烈焰交织的活地狱,投向更远处那沉甸甸、仿佛要压垮一切的漆黑天幕。他就那么慢悠悠地、极其缓慢地晃了晃他那颗花白的、榆木疙瘩似的脑袋,喉咙深处又发出一声谁也听不清的、带着浓痰的叹息。
……
张槐根“三天…拢共…送了三十七口棺材出去…大的小的…杉木的柳木的…连最后一点压箱底的料子…都搭进去了…”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像是哭又像是笑的嗬嗬声,带着浓重的痰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释然。
张槐根“…嘿…没想到啊…临了临了…还干了这么一件人事…这辈子…坑蒙拐骗…克扣木料…往死人嘴里塞泥巴充数…缺德事干了不少…就这一件…就这一件…算是个人干的事了吧…”
张槐根就是可惜了孩童 ,恐怕日后没人照顾了 。
最终还是放不下,给了溃军头子一生积蓄,还有把头磕的头破血流 ,才勉强认为了义子
溃军头子行嘞,看你这老东西可怜巴巴的,这娃老子就收下了,要是敢坏老子的事,哼,有他好受的!
张槐根多谢军爷,娃就托付给您咧,您可千万别亏待了他呐。(双手抱拳,满眼祈求)
溃军头子(接过钱,拍了拍棺材铺老板的肩膀,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放心吧,老东西,老子说话算话,这娃在老子这儿,保准饿不着
他不知何时竟爬到了后院这埋棺的深坑边上,半个身子都扑在坑沿外,深陷的眼窝里布满了浑浊的血丝,那里面没有对生的眷恋,只有一种近乎贪婪的、对彻底解脱的渴望。跳动的火光映在他沟壑纵横、如同老树皮的脸上,明明灭灭,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从坟里爬出来索命的幽魂。他喉咙里嗬嗬作响,破风箱般艰难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重的痰音和濒死的挣扎。好半晌,他才从那两片干裂得翻起白皮的嘴唇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抖得不成调,带着浓重的、安民镇老辈人才有的土坷垃味儿:
张槐根“兄…兄弟…行…行行好…捎…捎带手…带…带俺一个…”
他另一只同样枯瘦的手,颤巍巍地指向坑底那口散发着不祥寒气的寒铁巨棺,眼神里是卑微到尘埃里的哀求
于轩沉默地看着他,眼神深得像不见底的寒潭古井,映着跳动的火光,却不起一丝波澜。九品巅峰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蛛网,清晰地捕捉到前院方向,溃兵沉重的皮靴踹门声、粗野的狞笑声、翻箱倒柜的破坏声,正如同汹涌的潮水,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时间,像指缝里攥不住的沙,飞速流逝。
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沾满泥土的手,指向深坑角落里那堆被遗弃的、厚薄不均、长短不一的破木板和烂木条。
张老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那双浑浊得几乎失去光彩的老眼里,猛地爆出一丝微弱却炽热的亮光,如同濒死之人看到最后一点火星。但那亮光只是一闪,便迅速黯淡下去,如同燃尽的灯芯,最终只剩下尘埃落定的无边疲惫和解脱。他不再看于轩,也不再言语,手脚并用地、极其笨拙地爬下土坑,几乎是扑到了那堆散发着霉味的破木板旁。枯瘦如柴、布满老茧和裂口的手颤抖着,以一种近乎疯狂的急切,粗暴地拖拽、叠起几块相对厚实些的烂木板。没有刨子,没有锯子,没有一颗铁钉,只有几根捡来的、沾着泥污和可疑暗红色痕迹的烂草绳。他就用这草绳,用尽全身力气,胡乱地、死死地将那几块木板捆扎在一起。最终,一个歪斜扭曲、仅能勉强塞进去一个人的狭小木匣
他拖着他那口“薄皮棺材”,踉踉跄跄地走到于轩那口巨大、冰冷、刻满神秘符文的寒铁巨棺旁。然后,他佝偻着几乎对折的腰背,极其艰难地、一点一点地把自己枯瘦的身体,蜷缩着,硬生生塞进了那个狭小、硌人、散发着霉味的木匣角落。那姿态,像极了一只终于找到冰冷树洞、即将冻毙的老鼠,又像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努力将自己藏进更深的阴影里。
溃军头子“烧——!给老子烧!烧他娘个屌毛不剩——!烧成白地!烧成焦炭!让那些穿绸裹缎的官老爷们…好好闻闻咱爷们…给他们留的…这口‘热乎气儿’——!哈哈哈哈——!痛快!真他ma的痛快啊——!”
棺内,狭小的空间被冰冷的死寂和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填满。张老头蜷缩在他那口破木板钉成的“薄皮匣子”角落里,浑浊的眼珠在绝对的黑暗中缓缓闭上。干裂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仿佛在吐出最后一丝微弱的气息,也仿佛在无声地附和着棺外那疯狂的世界:
于轩“龟息锁灵阵…启!”
于轩冰冷得不带一丝人味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审判,斩断了所有尘世的喧嚣和绝望。
嗡……
棺壁内刻画的符文骤然亮起微弱的幽蓝光芒,一闪即逝,如同鬼火。一股强大而冰冷的吸力瞬间从四面八方涌来,如同无数贪婪的触手,疯狂地攫取着于轩体内刚刚突破九品巅峰、磅礴如江河的气血之力!同时,地底深处阴寒刺骨的地脉之气被强行导引、灌注,与飞速流逝的生命精华混合,凝结成一个致密无比、隔绝一切生机的能量茧,将他层层包裹、封印。
长生系统安全阈值设定…低于0.01%。沉眠模式:深层假死。预计气血消耗:95%。执行,预计度过时间1800年,实际感受时间1800年。”
长生系统每一天进行一次阶段性苏醒
然而,那冰冷无情的系统,只负责执行沉眠协议,维持最低限度的生命体征,却无法提供任何庇护或慰藉!没有休眠仓的维生液,没有深度沉睡的安宁,更没有时间的模糊流逝感!
于轩的意识,被强行禁锢在这具迅速“死亡”的躯壳里,沉沦于绝对的黑暗与死寂之中!千年的清醒腐朽之旅,就此启程。每一次“醒来”,迎接他的只有自身缓慢腐烂的细微声响和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永恒孤寂。
……
“砰——!!!”
一千八百二十年后,积郁了千年孤寂、千年清醒腐朽之苦与无边暴戾的拳锋,裹挟着七品巅峰的恐怖力量,如同开山巨锤,狠狠砸在早已朽烂如泥的铁棺盖上!
“哗啦——轰隆——!”
早已脆弱不堪的朽烂铁棺壁,在他狂暴的力量下彻底被撕裂、掀飞!沉重的冻土块和冰冷的金属碎屑如同崩塌的小山,哗啦啦地倾泻下来,瞬间将他大半个身体掩埋!
于轩“呼…嗬…嗬…”
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烈的土腥味、铁锈腐朽的死亡气息,还有…一种沉淀了千年、深入骨髓的绝望味道。他挣扎着,手脚并用,像一头刚从冬眠中惊醒、却发现自己被活埋的凶兽,不顾一切地从土石堆里向外刨!每一次用力都牵扯着全身刚刚重塑、脆弱不堪的筋骨,剧痛钻心,但他不管不顾,只有一个念头:出去!离开这口活埋了他一千八百二十年的棺材!离开这永恒的黑暗!
当他的头终于完全探出地面,当胸腔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接触到外界冰冷稀薄的空气时,于轩猛地、贪婪地、用尽全力吸了一大口气!
是深入骨髓、沉淀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焦糊恶臭!是浓烈得如同实质、仿佛铁锈在口腔里化开的血腥锈味!是…蛋白质彻底腐败后,那种浓烈到足以让灵魂都为之扭曲、作呕的、属于死亡本身的气息!
是深入骨髓、沉淀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焦糊恶臭!是浓烈得如同实质、仿佛铁锈在口腔里化开的血腥锈味!是…蛋白质彻底腐败后,那种浓烈到足以让灵魂都为之扭曲、作呕的、属于死亡本身的气息!
于轩“呕——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瞬间攫住了他!他蜷缩着身体,干瘪的胃袋疯狂痉挛,仿佛要将沉睡千年积攒的所有腐朽与绝望都呕吐出来!但他吐出的,只有几口带着黑泥和血丝的酸水。
篱笆矮墙?阡陌纵横的田地?远处安民镇东郊熟悉的、带着暖意的轮廓线?
于轩不!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纯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焦黑!
大地如同被泼洒了亿万桶凝固的浓墨,又被地狱的烈焰反复焚烧、蹂躏了无数遍,只剩下龟裂的、深不见底的巨大伤痕,如同大地上永不愈合的、流淌着绝望的狰狞疤痕。扭曲的、早已彻底碳化的枯树残骸,像被天罚之火烧焦、又被千年风干的巨人骸骨,以痛苦挣扎的姿态,狰狞地刺向同样阴沉灰暗、铅云低垂的天空。风,冰冷刺骨,如同裹挟着细碎的冰刀和亡魂的呜咽,呜咽着掠过这片焦土,卷起地面黑色的粉尘和细小的碳化碎屑,形成一道道盘旋的、不祥的黑色烟柱,如同招魂的幡。
荒芜。死寂。绝望。是这片天地唯一的色彩,唯一的声音,唯一的注解。
于轩“这…这他ma的是…哪?”
于轩嘶哑的声音在空旷的焦土上微弱地飘散,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咀嚼着苦涩的沙砾和自身腐烂的血肉,带着连自己都无法相信的荒谬和恐惧
于轩“安…安民镇?东…东郊?”
疑问中只剩下空洞的回响。
一声轻微的、令人心悸的碎裂声,自左脚脚下传来。声音不大,却在这片死寂的焦土上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于轩僵硬地低头。
他的左脚,正深深陷在一个微微凸起的黑色土包上。脚掌下陷处,半片破碎的器物露了出来。
是瓷器。青花瓷。缠枝莲纹。厚厚的污垢和焦黑的碳灰下,依稀还能辨认出昔日细腻温润的白釉底色,以及那流畅却早已黯淡的青花笔意。正是这半片残碗的边缘,被他这一脚踩得彻底碎裂,裂口如同狰狞的伤口。
他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带着一种不祥的预感,顺着那残片碎裂的边缘,缓缓地、不受控制地向更深处移去。
碗的碎片下面,泥土被某种重物压得格外紧实、板结。而在那紧实的、如同黑色铁块般的焦土中,半截小小的、森白的、纤细得令人心碎的指骨,赫然暴露在惨淡的、毫无温度的天光之下!那指骨的形态,分明属于一个年幼的孩子!再往下,泥土的轮廓隐约勾勒出一个蜷缩的、小小的骨架形状,大部分还深埋着,只露出这绝望的、无声控诉的一角。
一个孩子……被如此仓促、如此草率地掩埋,连个像样的坟茔都没有,只在上面压了半片或许是他生前用过的碗……
于轩如同被滚烫的烙铁狠狠烫到,猛地缩回脚!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如同濒死的困兽在撞击牢笼,撞击着刚刚重塑、脆弱不堪的胸骨,带来一阵阵窒息般的闷痛和濒死的错觉。胃里翻江倒海,千年未进食的肠胃剧烈痉挛,却只能徒劳地干呕,吐出几口带着黑泥和血丝的酸水。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布满血丝的眼球带着惊惶和仓皇,下意识地扫过这片埋葬了过去的焦黑死域。
目光,猛地定在不远处一株巨大枯树扭曲的主干上。
那里,钉着一具风干的残骸!
不是埋着的,是被生生钉上去的!以一种极端痛苦和屈辱的姿态!
而最触目惊心的,是那骸骨扭曲的头颅上,赫然还钉着一柄锈蚀变形、却依旧能看出制式模样的腰刀!刀身深深贯穿了颅骨,从另一侧透出锈钝的刀尖!刀柄上,半截早已朽烂发黑、如同烂海带的布条——那上面依稀残留着一点褪色的红色纹路——那是百夫长身份的穗带!在呜咽的阴风中,这半截破布条如同招魂的幡,微微地、无力地飘荡着。
陈疤脸……
那个癫狂咆哮着“烧他娘个屌蛋精光”、叫嚣着给朝廷留“坟圈子”的百夫长……
于轩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骨瞬间窜遍全身!于轩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骨瞬间窜遍全身!
“警告!” 识海深处,那冰冷、毫无情感波动的系统机械音,如同九幽之下敲响的丧钟,无比清晰地轰然炸响,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凿进脑髓:
“环境扫描完成。坐标:原大胤王朝,安民镇旧址。地理标记:黑瘟死域(Black Scourge Deadzone)。状态:永久性生者禁区。污染源复合型:高浓度怨念残留、未知湮灭性能量辐射、活性死灵孢子云。污染等级:湮灭级(Extinction-Class)。环境威胁评估:致命。历史数据库关联检索完成:大胤王朝军律卷七十三,烽火关失守律:卫所主官及百夫长以上者…皆绞。”
于轩“…皆绞…”
张老头最后那无声的唇语“绞架”,陈疤脸癫狂绝望的咆哮“回去也是个死!”,与这冰冷无情的历史军律条文,在于轩的意识深处轰然碰撞、交织!瞬间勾勒出一幅比眼前无边焦土更加令人绝望的图景——一群自知必死无疑的败兵,在绝望的深渊里,用毁灭他人和毁灭一切的方式,进行着最后的、歇斯底里的狂欢!而他们自己,连同他们毁灭的一切,连同他们所怨恨的“朝廷”,最终都被这无情的时间长河和未知的恐怖“黑瘟”,彻底埋葬在这片湮灭级的死域之中!
长生系统“侦测到微弱但持续生命体征信号。方位:正前方三百丈,地下浅层。信号特征分析:非人类。能量波动模式异常。威胁等级: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