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晚意踉跄着从暗道爬出来，夜风裹着枯叶扫过她发烫的脸颊。镇魂琴还在她怀里震颤，像心跳一样急促。
她喘着气站直身子，借着残月看清眼前的人。
是张云雷。
不，不像。
那人穿着和张云雷一模一样的长衫，手里也握着那把折扇，但神情冷得像霜。他站在庭院中央，身后是倒塌半边的墙，墙缝里探出几根枯枝，随风摇晃。
“你……到底是谁？”张晚意声音发抖，手指死死攥着琴身。
那人缓缓抬起头，目光幽深如夜：“有些事，是时候你知道了。”
镇魂琴突然剧烈震动，琴弦嗡鸣一声，金线在琴身上浮出四个字——“勿信其言”。
张晚意心头猛地一跳，盯着那行字，再抬头看向他。
张云雷展开折扇，扇面轻摇，动作一如往常。可当那折扇背面朝向她时，她瞳孔猛地一缩。
上面刻着一行小字：壬午年七月初九。
那是顾家灭门的日子，也是林婉清最后一次教她唱《锁麟囊》的日子，更是她被逐出师门的日子。
“你一直都知道，对不对？”她声音颤抖，“为什么瞒我？”
张云雷合上折扇，轻轻叹了口气：“当年大火背后另有隐情，我是唯一幸存者。”
张晚意怒极反笑：“你说你是受害者？那你脖子上的疤呢？林婉清的伤呢？！”
张云雷神色一滞，没有回答。
“你教我唱《探清水河》，是为了什么？”她步步逼近，“为了让我替你翻案？还是为了让我替你报仇？”
“不是。”他终于开口，“我只是想让你找到真正的自己。”
“真正的自己？”她冷笑，“你口中的‘我’，还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张晚意吗？”
话音刚落，镇魂琴琴弦齐鸣，一道金光猛然射出，直击张云雷颈间疤痕。
他闷哼一声，捂住伤口，脸色骤变：“你终于能动琴力了……”
张晚意瞪大眼睛，这才意识到刚才那一击，是她潜意识下触发的琴力。她低头看着琴身，那些金线正缓缓拼成新字——“血债未偿”。
她后退一步，眼中泪光与怒火交织：“你一直都知道我是谁，是不是？”
张云雷没有否认，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我不是张晚意，对不对？”她咬着牙问，“我是……顾家的女儿。”
张云雷终于点头：“你是顾鹤年的女儿，林婉清是你养母。”
这句话像一把刀，捅进她心里。
她想起小时候，林婉清总是抱着她唱《锁麟囊》，说这曲子是顾家祖传的秘谱，只有最亲的人才能学。她以为那是师父的偏爱，原来……那是母女之间的传承。
“那你呢？”她声音哽咽，“你到底是谁？”
张云雷沉默片刻，缓缓拉开衣领，露出颈间那道旧疤。
“这是当年救你时留下的。”他低声说，“我本是麒麟堂二弟子，那天我本该死在火场，但我活了下来。因为我答应过你母亲，要保护你。”
张晚意怔住了。
她忽然想起这些天来所有的异常——琴身铭文、幻象、U盘加密图案、麒麟胸针……甚至张云雷每次看到她触碰琴身时的眼神。
原来，他早就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她质问。
“因为你还没准备好。”他说，“直到现在，镇魂琴才真正认你为主。”
琴身再次震动，金线浮现新字：“麒麟堂，未亡。”
张晚意愣住。
她终于明白，父亲并没有死。麒麟堂也还活着。
“所以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是因为我够强了，可以替你们报仇？”她冷冷地问。
张云雷摇头：“我不是要你报仇，而是要你做你想做的事。”
“我想做的事？”她苦笑，“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她转身欲走，脚步却顿住。
身后传来张云雷的声音：“顾家的女儿，终究还是回来了。”
她回头望了一眼，只见他依旧站在原地，手中折扇轻摇，眼神却比夜色更深。
镇魂琴在她怀中发出低语：“麒麟堂，未亡。”
她咬紧牙关，迈步消失在夜色中。
远处传来一声叹息。
“张晚意，你终于醒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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