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牵起他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让我的心跳陡然加快了几分。嗒嗒的心跳声在胸腔里回响,像是要冲破束缚一般。气氛渐渐变得微妙起来,我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脸颊微微发烫,耳朵尖儿也跟着热了起来。身边的他似乎也没有说话,只有两人交叠的手微微沁出些许汗意。
“你喜欢初阳这个名字吗?朝颜。”?
话音出口的瞬间,才惊觉这个名字对他而言的随意性。这是我单方面扣上的烙印,源于某个清晨的臆想。而他已经告诉了我本名。问出来,像是在试探,又像是……期待某种归属感的认同。
话音刚落,那片一直安静流淌在我和他掌心相贴处的暖流,忽然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
空气里的花香也似凝固了一瞬。
朝颜那团模糊的虚影,极轻微地动了动。包裹着我指尖的暖意阴影似乎收紧了一丝,那感觉,像是那模糊影像的核心短暂地凝缩了一下。
然后,一声低低的、奇异的哼鸣在我意识深处荡漾开来。像石子投入深井,激起回响,又像风刚刚掠过古老的陶埙孔洞。
“唔……”
这声模糊的回应在水波般扩散的过程中,奇异地在某个节点停顿了一下。就在我几乎以为这是又一次无果的缄默时,那暖黄色的虚影又稍稍晃了晃。覆盖着我手背的暖意区域像是拥有了独立的呼吸,微微鼓起又塌陷了一瞬,仿佛在斟酌一个从未需要思考的问题。
紧接着,我清晰地感觉到,握着我的那片暖光之中,有细微的能量流沿着手臂的轮廓向上爬升了一小段距离。如同藤蔓试探着缠绕,带来一阵微麻的暖意。
一个微凉的、像是凝着晨间露水的气息拂过我的额发。
“……朝颜花,”他开口了,声音不再是单纯在我脑中漾开,而是有了一个更近的、更清晰的“方位感”,就来自于那虚影头部的位置。那声音低沉而略带沙哑,带着一种非人的空洞质感,每一个字节都像被空气滤过。“太阳出来,它们就开了。”
那只被温暖包裹的、原本只是被动承托着我的掌心忽然主动地翻转了一下。它的动作极其轻柔,仿佛只是为了调整一个更舒适的相对位置。那凝实的暖流彻底包裹住我的指节,用一种温和却毋庸置疑的力量,稳定着我微微颤抖的指尖。我被迫抬起了几分手腕,原本紧贴的掌心微微错开一丝狭小的缝隙,像叶脉之间悄然形成的通道。
一股新的、更精纯的暖意,如同细小的阳光熔流,缓缓地、源源不断地从他手腕的方向渗透出来,贴着那错开的缝隙,流向我掌心沁出微湿的地方,像温和的潮水冲刷着沙滩。那份粘腻的湿意被这股暖流轻柔地裹挟着、熨帖着,直至消散无踪,皮肤上只留下一片干燥而恒定的温热。
“初阳……”他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我能“听”到一丝类似满足的回响在他能量的流动深处震颤,像被风吹动的风铃尾部。“很好。”
这两个字吐出得很慢,像是古老的石头缓缓滚落苔藓覆盖的山坡。那只包裹着我的手,指腹的位置(如果能称为指腹的话)若有似无地在我掌心的纹路上轻轻蹭过一道模糊的轨迹,像是无意识的确认。
“是陶喆给我的名字。” 这句话接在了后面,声音的质感似乎比刚才温润了一丝。很轻很轻,如同蝴蝶收拢了扇动的翅膀,栖息在初绽的花朵上。那声音里仿佛揉进了阳光晒暖的草叶,一种沉静的、被接纳的暖意从那字句间流淌出来,注入我的血液,让我手指尖微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