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风还带着料峭寒意,吹过禁林边缘高大的冷杉,发出低沉的呜咽。希尔莎颈间的吊坠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冰冷——比在翻倒巷时更强烈、更急促。
她立刻停下脚步,给自己施了个无声的幻身咒,身影融入斑驳的树影中。紫杉木魔杖紧握在手,杖尖指向吊坠感应的方向,无声咒蓄势待发。
树影深处,埃弗里和穆尔塞伯果然在那里,背对着她。但这次,他们中间还站着一个高年级的身影——罗齐尔。他比埃弗里他们高一头,神情倨傲,胸前的银质徽章在昏暗光线下闪着冷光,上面的蛇形花纹比埃弗里的更清晰、更狰狞几分。
罗齐尔…家族的决定不容置疑。这是你们的‘入场券’。
他递给埃弗里一个用暗红色丝绒包裹的小盒子,那盒子散发出的邪恶波动让希尔莎的吊坠如同冰锥刺骨。
罗齐尔下个月圆之夜。尖叫棚屋旧址。证明你们的价值…也证明他的。
他意有所指地加重了“他”字。
埃弗里明白。他最近…有点犹豫。不过,我们有办法让他‘想通’。
埃弗里阴鸷地笑了笑,目光瞟向穆尔塞伯。
穆尔塞伯变电站的事…他留下的痕迹太明显。魔法部那头猪猡傲罗虽然蠢,但鼻子灵。
罗齐尔 那点小事,不值一提。重要的是他的能力…和他对‘那边’的态度。黑魔王需要真正有价值的人,而不是墙头草。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两个低年级。
罗齐尔看好他。如果他最终证明…不够格,或者成了阻碍,你们知道该怎么做。清理干净。
希尔莎的心猛地一沉。他们谈论的是西弗勒斯!“不够格”、“清理干净”…冰冷的字眼像毒蛇钻进耳朵。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熟悉的、肆无忌惮的笑声——詹姆、小天狼星和彼得的声音。他们似乎正穿过打人柳附近的草坪,朝城堡方向走去。
罗齐尔立刻警觉地抬起头。
罗齐尔有人。走。
他身影一晃,如同鬼魅般迅速退入更深的禁林阴影中。埃弗里和穆尔塞伯也脸色一变,立刻收起盒子,紧随其后消失。
希尔莎解除幻身咒,靠在冰冷的树干上,微微喘息。吊坠的刺痛感随着他们的消失而减弱,但罗齐尔最后那句“清理干净”却像烙印般刻在她脑海里。远处,詹姆他们的笑声渐渐远去,无忧无虑,与刚才的阴暗密谋形成刺眼的对比。
她想起一年前,也是在这片禁林边缘,她和詹姆、小天狼星、卢平、彼得一起,费尽心思才找到了让打人柳安静下来的秘密机关。那时的合作带着冒险的兴奋和少年人的义气。而现在…一切都变得如此复杂、冰冷、充满危险。尖叫棚屋,那个曾经充满恐惧和秘密的地方,竟成了他们计划下一次“证明”的地点。而西弗勒斯,成了他们觊觎又可能随时抛弃的棋子。
希尔莎深吸了一口带着泥土和腐叶气息的冷空气,压下心头的寒意,转身快步离开了禁林边缘。她需要找到西弗勒斯,但不是现在,也不是在可能被埃弗里他们监视的时候。
图书馆的角落成了暂时的避风港。厚重的古籍散发着尘埃和陈年羊皮纸的味道。希尔莎假装查阅一本关于古代北欧如尼文的书籍,心思却全在禁林听到的对话上。
西弗勒斯坐在她斜对面隔了两张桌子的位置,面前摊开着一本巨大、封面是暗红色皮革、没有任何书名的厚书。书页上画满了流动的、仿佛由阴影构成的符文。他看得极其专注,羽毛笔悬停在羊皮纸上,时不时写下几个极其潦草的笔记。他的眉头紧锁,嘴唇无声地翕动,整个人仿佛被吸入书中那个黑暗而深奥的世界。
希尔莎的目光落在他苍白的手指上,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处理毒触手种子时沾染的细微黑色粉末。她想起他精准的动作,想起魔药课上那瓶完美无瑕的欢欣剂。如此强大的天赋,如此专注的心智…却被埃弗里、穆尔塞伯,甚至那个罗齐尔,视为可以利用的工具,甚至…必要时可以清除的障碍。
就在这时,西弗勒斯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他猛地抬起头,黑眼睛如同幽深的潭水,瞬间锁定了她。那眼神里没有被打扰的恼怒,只有一种冰冷的、穿透性的审视,仿佛能看穿她心底的忧虑。
希尔莎立刻垂下眼,假装专注于面前那些弯曲的如尼文字符。她能感觉到那道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带着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然后才移开,重新落回那本不详的书上。
他没有问。她也没有说。图书馆里只剩下羽毛笔划过羊皮纸的沙沙声,以及窗外偶尔传来的猫头鹰扑翅声。沉默像一层厚厚的帷幕,隔开了两人,也隔开了外面正在逼近的风暴。但希尔莎知道,关于尖叫棚屋、关于“证明价值”、关于罗齐尔的警告…她必须找到合适的方式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