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湖边的熬制失败并未让西弗勒斯停下脚步。他像一道更深的阴影在城堡里移动,沉默而高效。课堂上表现无可挑剔,尤其在魔药和黑魔法防御术(他的防御策略往往带着凌厉的反击预判)上。斯拉格霍恩的赞扬和弗立维对无声咒的惊叹(希尔莎再次完美施展)似乎都与他无关。那根卢修斯的搅拌棒,再未出现。
但希尔莎知道变化在发生。西弗勒斯借阅禁书区书籍更勤,深夜在图书馆停留更久。有两次宵禁后巡逻(弗立维教授最近常让她协助处理一些低年级的魔法小事故,称赞她“冷静可靠,身手不凡”),在靠近打人柳的偏僻回廊,她捕捉到转瞬即逝的黑魔法波动痕迹,源头很快消失在地窖方向。吊坠是忠实的哨兵。
莉莉·伊万斯彻底视西弗勒斯为空气。走廊相遇,她目不斜视,红发是无声的界碑。魔药课上,当西弗勒斯完美完成超高难度操作,她握着搅拌棒的手指会用力到指节发白,脸上平静无波。詹姆和小天狼星的“特别关注”升级为更频繁隐蔽的魔法小绊子——楼梯上突然湿滑,袍子沾上难闻异味。西弗勒斯从不告状,反击也少,只是用那双深潭般的黑眼睛冷冷扫过他们,那眼神里的寒意让旁观的卢平都感到不安。
复活节假期前的霍格莫德周末,天色阴沉。希尔莎在三把扫帚靠窗位置,热黄油啤酒在手中微温。她目光透过蒙雾的玻璃,紧盯着酒吧后巷入口。埃弗里提到的“老时间”、“老地方”就在那里。
埃弗里和穆尔塞伯准时出现,警惕环顾后闪入堆满空桶的小巷深处。希尔莎的心提了起来。十分钟过去,未见西弗勒斯。她略微松气时,一个穿着宽大兜帽斗篷、身形瘦高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本身,悄无声息地从另一个方向滑入了小巷!
那姿态,那紧绷的警惕感…希尔莎绝不会认错。他终究还是去了。
希尔莎攥紧了温热的杯子。冲出去无益。她只能等待。时间缓慢流逝。巷子里寂静无声。
约二十分钟后,兜帽身影率先走出。他步履稳定快速,斗篷下摆微扬,没有丝毫停顿,汇入主街人流,消失在通往尖叫棚屋方向的岔路。是西弗勒斯。背影只有一片冰封般的沉静与决然。
几分钟后,埃弗里和穆尔塞伯走出。埃弗里脸上带着压抑的兴奋,穆尔塞伯更阴沉。他们低语几句,分开离去。
希尔莎饮尽凉透的黄油啤酒,寒意滑入喉咙。他去了。与罗齐尔的会面结果如何?他做出了那个“选择”吗?
晚餐时分,格兰芬多长桌爆发出哄笑。詹姆挥舞着一张羊皮纸念着什么,小天狼星笑得前仰后合,彼得傻笑附和。卢平蹙眉略显尴尬。莉莉低头专注切土豆,脸颊微红。
希尔莎目光转向斯莱特林长桌末端。西弗勒斯面前食物未动,黑发垂落遮住侧脸。希尔莎敏锐注意到,他握着叉子搁在桌面的左手手背上,在指关节附近,有两三道新鲜的、结着暗红血痂的擦伤。痕迹粗糙,像是用力擦过粗粝表面。
詹姆的笑声在模仿某种腔调。西弗勒斯缓缓抬起头。黑发下露出的眼睛,不再是深潭,而是凝成了两块冰冷的黑曜石,毫无波澜,却又带着穿透一切的沉重压力,缓缓扫过格兰芬多长桌,最终落在詹姆·波特身上。那目光里没有燃烧的火焰,只有一种沉甸甸的、近乎实质的冰冷审视。
詹姆的笑声像被掐断,脸上表情僵住。整个礼堂因这无声却沉重的注视而安静了一瞬。教师席上,邓布利多镜片后的目光变得格外锐利。
西弗勒斯只看了那么几秒,随即又低下头,仿佛只是随意一瞥。他拿起餐巾,慢条斯理地擦拭手背上并不存在的污迹,动作自然。然后他起身,在恢复的嘈杂声中,沉默地离开了礼堂。黑袍如常,没有波澜。
希尔莎看着冷掉的食物。西弗勒斯手背上的新伤,礼堂里那沉重的审视目光,霍格莫德后巷的会面…都在无声地勾勒出他选择的路径。伏地魔的阴影,正随着他的脚步,更深地渗入霍格沃茨古老的石墙。
与此同时,希尔莎想起弗立维教授上周私下对她说的话:“希尔莎,你处理皮皮鬼闹事的手段…非常有效。冷静,精准,控制力一流。魔法部傲罗办公室的老阿拉斯托前几天跟我通信,抱怨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愿意干这苦差事了。要我说,他们真该来看看你的本事。” 这或许是未来另一条荆棘之路的起点,一条与黑暗对抗、需要同样冷静与力量的道路。她下意识碰了碰颈间的吊坠,它传递着恒定的、微凉的警醒,指向不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