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楚明澜的鬓角滑落，在青石砖上洇开一片深色。萧景珩的手指仍扣在她后颈，力道不轻不重，恰如他此刻晦暗不明的眼神。
"臣妾愚钝。"她垂下眼帘，盯着地上那片金箔，"只知朱砂可入药，不知还能杀人。"
白猫忽然发出一声尖利的嘶叫，金箔从它口中掉落，正巧飘到楚明澜裙边。她看清了残缺的文字——"癸酉年郑淑妃薨"下面，还有半行小字：**...酉时三刻，白猫惊阙...**
萧景珩突然松手。
"滚出去。"
楚明澜膝盖发僵地退出养心殿时，雨已经小了。廊下阴影里蹲着那只白猫，碧绿眼珠随着她移动。她弯腰去拾金箔的瞬间，猫爪猛地挠过她手背，三道血痕与翠儿腕上的如出一辙。
---
春桃被关在慎刑司的柴房里。
楚明澜用一支银簪买通守卫，推门就看见蜷缩在干草堆上的身影。小宫女脸上布满泪痕，右手五指怪异地扭曲着——显然已经受过刑。
"美人...救我..."春桃的牙齿咯咯打颤，"翠儿临死前说过...白猫...白猫是郑淑妃的..."
窗外忽然传来瓦片轻响。楚明澜迅速捂住春桃的嘴，从袖中抖出一个小纸包。
"吞下去。"她掰开春桃的唇，"能让你暂时脉象如死人。"
纸包里是淡青色粉末，闻着有股苦杏仁味。春桃惊恐地瞪大眼睛，却不敢反抗。楚明澜看着她喉头滚动，才低声道："明日会有人报你暴毙，记住，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别睁眼。"
柴房梁上传来细微的抓挠声，像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爬行。
---
子时的更鼓刚过，楚明澜就着烛火研究那片金箔。
烛芯突然"噼啪"爆响，映得金箔上的刻痕忽明忽暗。她蘸着茶水在案上临摹，渐渐拼出个残缺的南疆符文——正是父亲临终前画给她看的禁药标记。
"喵。"
窗棂上蹲着那只白猫，嘴里叼着个东西。楚明澜推开窗，猫却跃上屋顶。有什么轻飘飘落在窗台上——半片枯黄的纸，边缘焦黑，像是从火里抢出来的。
纸上只有一行狂草：**"双子入宫，借命续寿"**
她指尖一颤，纸片落入烛火，瞬间烧成灰烬。镜中忽然多出一道身影，玄色龙纹常服，不知已站在她身后多久。
"爱妃夜读什么这么入神？"萧景珩俯身，唇几乎贴上她耳垂，"朕的猫...似乎很喜欢你。"
---
楚明澜醒来时天刚蒙蒙亮。
枕边放着个锦盒，打开是支赤金点翠簪——正是昨夜翠儿尸体旁丢失的那支。簪尾刻着极小的沈字，被一层新鲜的血迹糊住。
"美人！不好了！"侍女跌跌撞撞冲进来，"慎刑司走水，春桃...春桃烧得只剩一把骨头！"
铜盆里的洗脸水突然泛起涟漪。楚明澜盯着水中倒影，发现屋檐上白猫一闪而过，嘴里似乎叼着截焦黑的手指。
她慢慢擦净手上沾的金箔碎屑，露出个极浅的笑。
"去告诉陛下。"声音轻得像叹息，"就说...臣妾梦见郑淑妃了。"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