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噼啪"爆响,映得萧景珩眸中暗潮翻涌。楚明澜拢着衣襟坐起,怀中药方与信笺紧贴肌肤,烫得像块烧红的炭。
"陛下夜闯寝宫..."她指尖悄悄勾起床褥下的银簪,"是要亲自审问臣妾?"
刀尖挑起她一缕散发,血珠顺着发丝滚落在雪白中衣上,绽开一朵红梅。萧景珩忽然俯身,鼻尖几乎贴上她颈侧:"沉水香混着尸臭...爱妃今日去了不该去的地方。"
窗外雷声轰鸣,白猫不知何时蹲在窗棂上,嘴里叼着半截靛蓝丝线——正是沈贵妃袖口缺失的纹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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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三刻,暴雨暂歇。
楚明澜跪在御书房青玉砖上,看着萧景珩将药方对着烛火细瞧。火焰舔舐纸页边缘时,隐约浮现出暗红色纹路——是父亲用白矾水写的密文。
"楚院使临刑前夜。"帝王突然开口,"曾向朕讨要过朱砂。"
她猛地抬头,正撞进对方深渊般的眼里。那目光如有实质地碾过她每一寸颤抖的肌肤,仿佛在评估一件即将碎裂的瓷器。
"先父...绝无谋逆之心!"
"当然没有。"萧景珩轻笑,"他要朱砂,是为了解阿沅中的毒。"
案上灯盏突然无风自动,白猫跃上书架,碰倒一卷画轴。"哗啦"展开的宣纸上,少女画像与楚明澜有七分相似,唯独眼角少了那颗泪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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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明澜在浴桶中反复搓洗手腕。
热水里掺了苦艾汁,却怎么也洗不掉那股萦绕不散的沉水香。药方密文已用特殊药水显形,赫然是张以血为引的解毒方——主药竟是每月朔日诞下的活婴心尖血。
"美人..."侍女惊慌地指着水面,"您的手!"
原本莹白的腕内侧浮现出淡红纹路,与翠儿尸体上的符文一模一样。楚明澜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扎在她腕间的金针,当时只说是"保命之术"...
屏风后传来布料摩挲声,她迅速沉入水中。透过氤氲热气,看见沈贵妃的织金裙角从门缝一闪而过,地上滴落几滴紫色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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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的夜合欢开得正艳。
楚明澜假装赏花,实则盯着远处凉亭里的沈贵妃。对方正将个锦囊交给心腹宫女,囊口露出半截靛蓝丝线。白猫悄无声息地蹿上假山,突然扑向宫女手中的食盒。
"啊!"
食盒翻倒,滚出几个糯米团子。接触地面的瞬间,团子馅料里钻出密密麻麻的红线虫,扭曲着组成那个熟悉的符文。沈贵妃拂袖而起,腕间玉镯与楚明澜怀中那半块玉珏纹路严丝合缝。
"妹妹看够了?"她转头微笑,唇色艳得反常,"不如尝尝这南疆进贡的...醒神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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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漏滴到三更时,楚明澜终于破解了密信。
信纸浸过药汁后显出地图,标注着冷宫柏木棺下的密道。她刚点燃火折子,突然听见梁上传来抓挠声。抬头就见白猫叼着个东西跳下来——是春桃那截焦黑的手指,指甲缝里嵌着粒紫色晶体。
窗外蓦地闪过一道黑影。楚明澜吹灭烛火扑到窗边,恰看见沈贵妃的贴身宫女抱着个包袱往冷宫去,包袱皮渗出暗红液体,滴在地上竟腐蚀出缕缕白烟。
她摸出冷宫钥匙,腕间符文突然灼痛起来。铜镜中映出诡异画面:自己的影子正自发抬手,指了指妆奁最下层那盒朱砂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