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灵柱亮起的瞬间,冥绾忽然觉得胸口发烫。
她跪坐在阵法中央,看着楚无涯宗主将灵酒倾倒在测灵柱上,酒液顺着蚀刻的纹路流淌,渐渐勾勒出一道陌生的阵图——不是《天玄典仪》中记载的启灵阵,而是某种更为古老的符文。
"这是......"冥绾困惑地抬头,却看见周围师兄师姐们的表情出奇地一致——那种期待猎物落网的兴奋,藏在恭敬垂首的面具之下。
"别怕。"
楚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发丝,他的手轻轻搭在她肩上,动作温柔得像是怕惊扰她。冥绾下意识地放松了身体,甚至微微向他靠去——这个习惯性的动作,源于无数次受伤时被他接住的记忆。
"师兄,这个阵法好像......"她的话没能说完。
剧痛炸开的瞬间,冥绾的大脑一片空白,她缓缓低头,看见那只修长如玉的手,正从她胸口缓缓抽出,指尖缠绕着紫色雷光——那是她的天劫灵根。
"啊......"她想尖叫,却只发出一声气音,喉咙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扼住,连痛苦都无法宣泄。
楚阳的手在她体内翻搅时,她竟想起去年冬夜,这双手如何小心翼翼地捧着她冻伤的手指,一点点涂上药膏。那时的疼痛与现在的相比,简直如同儿戏。
"灵骨要完整剥离。"楚无涯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冥绾恍惚看见他手里拿着那支青玉笔——那支曾为她批改功课的笔,此刻正在记录她灵根的剥离数据。
"为...什么......"鲜血从嘴角溢出,冥绾努力转动眼珠,看向楚阳的脸。
那张她仰望了五年的俊美面容依然温柔如初,甚至带着一丝怜惜,就像他昨日教她剑法时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眼底不再有温度,像是两块冰冷的黑曜石。
"因为你只是个容器。"苏挽晴用手帕擦拭楚阳溅血的面颊,动作熟稔得像是演练过千百遍,"养了你十五年,总算等到天劫灵根成熟了。"
冥绾的瞳孔剧烈收缩。她看向四周——那些曾经对她嘘寒问暖的师兄师姐们,此刻正举着照影石,将这一幕实时传向各峰。他们的脸上没有惊讶,没有不忍,只有一种近乎学术的专注。
"三师姐......"冥绾颤抖着伸出手,抓住苏挽晴的裙角,"上个月...我替你挡了魔修的毒箭......"
苏挽晴轻笑一声,鎏金护甲划过冥绾的脸颊:"傻丫头,那场袭击本就是安排好的。不然怎么测试你的灵根抗毒性?"
冥绾在无数照影石的倒影里,看见自己破碎的模样。她的视线开始模糊,但意识却异常清醒——这大概也是阵法的作用,让她清醒地感受每一分痛苦。
当楚阳的手扣住她的天灵盖时,冥绾听见颈椎断裂的脆响。
但更清晰的,是记忆里那个雨夜,少年背着她狂奔三十里求医时,脖颈传来同样的声响。
"为什么......"鲜血从七窍涌出,但她的眼睛仍死死盯着楚阳,"你说过...会保护我......"
楚阳终于开口了,声音依然温柔得令人心碎:"我确实在保护你——保护你的灵根不被魔气污染。"
他俯身在她耳边轻语,"你知道吗?每次触碰你,我都在计算灵根的成熟度,你每次靠近时的体温,每次修炼时的灵气波动,我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冥绾的眼泪混着血流下,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楚阳总爱抚摸她的发顶,为什么总在深夜偶遇她修炼,那些她以为的温柔关怀,原来都是冰冷的监测。
"时间到了。"楚无涯冷漠地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