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阳的手猛地一抽——冥绾感到有什么东西从头顶被硬生生拔出。那是她的天灵骨，修真者最重要的根基。剧痛让她眼前发黑，但更痛的是心脏，像是被千万根冰棱刺穿。
"真漂亮。"苏挽晴凑近观察那根泛着紫光的灵骨，"不愧是天生道体，比上次那个水灵根的完整多了。"
上次？冥绾混沌的大脑捕捉到这个词汇，原来她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楚阳小心地将灵骨放入玉盒，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珍宝，这个动作冥绾太熟悉了——每次她受伤，他都是这样为她取药、上药。
如今，他对待她的灵骨，比对待她本人更加珍惜。
"清理掉吧。"楚无涯挥了挥手，像是拂去一粒尘埃。
两名执法弟子上前拖起冥绾破碎的身体，她的视线已经模糊，但仍能看清大殿上悬挂的牌匾——"天道至公"，那是楚无涯亲手所题。
"勾结魔教，罪该万死。"其中一名弟子冷笑，"宗主仁慈，才让你死得痛快些。"
冥绾想笑，却咳出一口鲜血，勾结魔教？她连山门都未曾独自下过，何来勾结？但没人会听她的辩解，正如没人会质疑天玄宗的决定。
她被拖出大殿时，看见沿途站满了同门。
他们窃窃私语，眼神中却没有一丝怜悯——只有好奇，甚至羡慕，羡慕楚阳师兄得到了如此珍贵的灵根，羡慕宗主又为宗门增添了一件至宝。
"听说她的灵根能引动九天神雷？"
"难怪楚阳师兄对她那么好......"
"养了十五年才取，真是耐心......"
每一句话都像刀子，将冥绾残存的意识割得支离破碎，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楚阳从不让她接触其他宗门的人，为什么总是叮嘱她不要随便修炼陌生功法——他们不是在保护她，而是在保护属于天玄宗的财产。
刺骨的寒风让冥绾短暂地清醒过来，她发现自己被铁链锁着，拖行在崎岖的山路上。
天玄宗早已远去，四周是荒芜的绝壁，远处隐约可见雷光闪烁——那是九霄雷池，传说中神魔大战的遗迹，任何活物踏入，都会被雷霆撕碎。
"扔进去。"楚无涯的声音冰冷。
冥绾被拖到雷池边缘，狂风卷着细碎的电弧抽打在她身上，皮肤瞬间焦黑，她抬头，看见楚阳站在不远处，雪白的剑袍纤尘不染，俊美的面容在雷光映照下忽明忽暗。
他的眼神依旧温柔，甚至带着一丝惋惜。
"冥绾。"他轻声唤她，像是从前无数次叫她小师妹一样，"别恨我。"
冥绾忽然笑了。
恨？她连恨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只是不明白，一个人怎么能将温柔和残忍结合得如此天衣无缝？怎么能一边说着最动听的情话，一边亲手挖出她的心脏？
铁链松开，她坠向雷池。
"回宗。"楚无涯转身，"明日开始准备下一个容器。"
楚阳最后看了一眼雷池，轻声道："是，师父。"他的声音依然温柔，仿佛刚才丢弃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在下落的瞬间，她恍惚看见楚阳转身离去的背影——那样决绝，那样干脆，就像丢弃一件用旧的工具。
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她听见远处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
"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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