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浆如万根淬毒的银针扎入骨髓，每一滴紫色的雷液都带着撕裂灵魂的痛楚。
冥绾的身体在雷光中不断下沉，被挖空的丹田处，血丝如红绸般飘散，每一滴逸散的血珠里，都映着楚阳剖开她胸膛时那温柔得令人心碎的眼神。
"就这样……结束了吗……"
意识模糊间，她看见无数雷蛇钻入自己破碎的灵台，这本该是魂飞魄散的剧痛，却比不上心脏被撕裂的万分之一。
那个曾为她挡下致命一剑的师兄，那个在月下教她吹笛的楚阳，怎么就能用那么深情的目光，将她的灵根生生剜出？
"小姐——！！"
一道纤细的身影劈开粘稠的雷浆，小荷单薄的衣衫在电光中瞬间碳化，露出布满新旧伤痕的脊背——那些都是为她试药留下的印记，每一道伤疤都记录着这个傻丫头的忠诚。
她胸前悬着的九霄护心镜已经布满蛛网般的裂纹，镜面映出冥绾破碎的倒影。
冥绾的瞳孔剧烈收缩，那是她去年送给小荷的生辰礼，骗她只是普通铜镜。就是为了让这傻丫头一直贴身戴着？很听话啊！
镜面上那些细密的划痕，分明是被反复擦拭的痕迹。
"走，啊……"
血泡从她嘴角溢出，指尖在水中无力地摆动，一个没有修为的凡人跳进九霄雷池，十死无生！
冥绾想推开她，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小荷的嘴唇被雷光灼得焦黑开裂，却绽放着冥绾见过最明亮的笑容，那笑容里没有恐惧，只有纯粹的喜悦，仿佛能再见到小姐一面，已是上天最大的恩赐。
护心镜在这一刻彻底碎裂——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在雷池中异常刺耳。
镜面炸开的瞬间，万千雷光如饥渴的毒蛇般扑来，小荷毫不犹豫地转身，用自己单薄的脊背为冥绾挡住雷霆，纤细的身躯在强光中变得透明，像一尊正在融化的冰雕。
冥绾看见她眼中的生机如沙漏般流逝。
最初是明亮的，那双杏眼里盛满重逢的喜悦，眼尾微微弯起，仿佛她们只是在内院的梨花树下偶遇。
继而变得朦胧，瞳孔开始扩散，但目光依然固执地锁定在冥绾脸上，像是要把主人的模样刻进灵魂。
最后是涣散的，眼白布满血丝，却还在努力聚焦，睫毛上凝结着细小的雷珠，随着眼皮的颤动一颗颗坠落。
"小……姐……"
破碎的呼唤伴随着血沫从丫鬟嘴角溢出。
冥绾突然想起五年前那个雪夜，她捡回这个在山门外冻僵的小乞丐时，对方醒来第一句话也是这般气若游丝："小姐……要快乐……"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小荷熬夜为她缝制冬衣，手指被针扎得满是血点，却笑着说"小姐穿得暖和就好"。
小荷总是先尝她的药，被苦得皱起小脸还要强装镇定："不苦，小姐快喝"。
小荷偷偷把蜜饯塞进她练功服的口袋，被发现时红着脸解释："小姐练剑太苦了……"
"不！！"
冥绾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破碎的声带震出血雾，她疯狂地抓向小荷，却眼睁睁看着丫鬟的身体如风中残烛般摇曳。
那些从伤口飘散的光点，是小荷正在粉碎的魂魄，每一粒光点里都藏着一段被冥绾忽视的温柔。
雷池最深处突然亮起两点金光，一条紫金龙须缠住几粒即将消散的光点，巨龙穹霆从深渊中浮现，每一片鳞甲上都跳动着古老的雷霆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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