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在枯草尖凝结，像极了凝固的血珠，冥绾跪在亲手堆砌的简陋土堆前，腕间缠绕着那条焦黑的发带。
她机械地捏碎第五块青石，碎石粉末簌簌落下，覆盖在歪歪扭扭刻下的“小荷之墓”四字上，如同覆盖一层苍白的骨灰。
“快乐……哈……”
沙哑的笑声撕裂了清晨的寂静，惊起林间寒鸦。
体内新生的幻神圣体之力在奔涌咆哮，每一道经脉都奔流着狂暴的紫金雷霆，那是穹霆赋予她足以撕裂山河的力量。
她猛地抬手，掌心雷光喷薄，十丈外一株三人合抱的古松在震耳轰鸣中瞬间化作齑粉，只留下焦黑的深坑。
“她最后的心愿，你当真要辜负？”
脑海深处，穹霆低沉而宏大的声音如同闷雷滚过。
冥绾瞬间按住剧痛的太阳穴，锋利的紫金指甲深深犁进皮肤，留下五道血痕，鲜血混着细微的电弧蜿蜒流下。
这条寄宿在她破碎灵台中的上古龙魂，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接受的力量与背负的“祝福”。
“闭嘴！”
冥绾对着空寂的山林嘶吼，声音尖锐得扭曲，隐隐竟有龙吟般的威压震荡开来，“什么狗屁幻神！什么狗屁传承！把这力量拿走！把那个傻丫头还给我！把她还给我啊——！”
她像一头受伤的困兽，对着看不见的敌人咆哮，体内失控的雷力不受控制地外溢，将脚下的泥土和碎石炸得四处飞溅。
穹霆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融合的速度，竟如此之快，九霄雷池乃天地初开时混沌雷霆所化，其力至阳至刚，至纯至烈，可涤荡万物，湮灭神魂，凡俗灵魂，触之即溃，如雪沃汤。”
它顿了顿，似乎也在思考，“那条发带，承载了那凡人丫头对你至死不渝的纯粹执念，此念，竟与雷池本源之力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共鸣，或者说，它被那丫头最后纯粹的‘守护’之心所浸染，得以在毁灭的雷霆中留存，此非物坚，实乃情坚，情之所至，金石难销。”
这番解释像一把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冥绾的心脏。
“情坚……情坚……”她喃喃重复，眼中血丝弥漫，“那她的灵魂呢？！那么好的小荷，她的灵魂为什么连这点‘情坚’都留不住？！为什么被碾得粉碎？！为什么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巨大的痛苦和愤怒让她浑身颤抖，紫金雷纹在皮肤下剧烈游走，仿佛随时会破体而出。
就在她濒临崩溃的边缘，暴雨毫无征兆地倾盆而下。
冰冷的雨点砸在身上，却浇不灭她心头焚烧的业火，雨幕中，小荷消散前那带泪祈求她“快乐”的笑颜，与楚阳剖开她胸膛时那温柔得令人作呕的眼神，如同两把烧红的烙铁，在她脑海中反复烙印撕扯。
两种极致的背叛与爱，在她灵魂深处剧烈交锋。
“呃啊——！”
她突然弓起身，剧烈地干呕起来，吐出的却不是秽物，而是混杂着刺目雷光灼热的血沫，身体在剧痛与力量的冲突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找到您了。”
沙沙的脚步声穿透雨幕，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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