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半晌,宝座上的男子突然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打破了沉寂。
笑声洪亮,带着一种奇特的感染力,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好!好气魄!不愧是我教新任圣女!这份胆色,可比月儿当年强多了!”
他笑罢,眼神中的玩味敛去,多了几分真实的欣赏,对着冥绾招了招手,声音温和:“来,孩子,上前来,让本座好好看看你。”
他的态度自然随意,仿佛在招呼一个亲近的晚辈,而非面对一个刚入魔教三天,身份敏感的新晋圣女。
更没有丝毫因女儿之死而迁怒或悲戚的情绪流露,平静得近乎……深邃。
冥绾依言,缓步上前,在距离宝座数步之遥停下。
“来魔教三日,感觉如何?”
魔教教主——夜玄,开口问道,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磁性。
冥绾微微一怔,没想到对方第一问竟是这个,她略作沉吟,反问道:“您想听我对魔教的看法?”
夜玄眼中笑意更深,点了点头:“但说无妨。”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把造型优雅,铺着柔软雪白兽皮的椅子凭空出现在他宝座的右下首,位置不远不近,既显亲近,又不失礼数。
“坐。”夜玄示意。
冥绾心中微动,第一次见面,这位魔教至尊便赐座于侧,这份姿态,已将自己视为同辈或重要的核心人物,而非下属。
这比天玄宗那森严的等级制度,更让她感受到一丝被尊重的暖意。她依言坐下。
“魔教,”冥绾开口,声音清晰:“与我过去在天玄宗所听闻的,截然不同。”
她直视夜玄,“在那里,魔教被描绘成残忍,嗜血,毫无人性的邪魔聚集之地,但在这里的三日……”
她顿了顿,感知力在幻神圣体加持下异常敏锐,过去三日内殿外魔教弟子间的相处,乃至血鸠等人的态度都清晰映照心间:
“我所见所感,这里的人,或许行事手段不为世俗所容,或许背负着各自的黑暗过往,但他们……很真实,彼此之间,有规矩,有忠诚,甚至……有温情。”
冥绾直视着夜玄的眼睛,真诚道:“至少目前为止,我没有感受到任何因纯粹的利益纠葛而产生的倾轧与虚伪,这里,更像是一个……庇护所。”
她如实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夜玄静静地听着,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意,待冥绾说完,他轻轻鼓了鼓掌。
“好,很好。”他赞许地点点头,“仅三日,便能看透表象,察觉几分本质,说明你并非愚钝之人,被天玄宗那群伪君子蒙蔽了十五年,如今总算睁开了眼,长了点真正的智慧。”
冥绾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觉得自己之前十五年真像穹霆所说:活到狗身上去了。
他话锋一转,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冥绾,问道:“那么,在你看来,何为正?何为邪?何为魔?”
这个问题直指核心,带着考校的意味。
冥绾没有立刻回答,她思索了片刻,才缓缓道:
“天玄宗自诩正道魁首,行事却卑劣如斯,为夺我灵根灵骨,设下毒计,视我如器物,弃之如敝履,此为正?”她语气带着冰冷的嘲讽。
“魔教收容世间不容之人,给予庇护,虽有非常手段,却未如传闻中那般滥杀无辜,反有规矩温情,此为邪?此为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