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终章

六月的蝉鸣铺天盖地，老槐树的枝桠懒洋洋地垂到教学楼的窗台，仿佛想要挽留那即将消逝的高中时光。槿川手里攥着全国物理竞赛一等奖的证书，心里却总觉得空落落的——那个藏在铁盒里的字条，他每天都忍不住拿出来看上好几遍。可越是临近高考，他越是不敢主动联系衿姩，仿佛害怕打破某种微妙的平衡。

最后一次模拟考结束那天，暴雨倾盆而下，雨点砸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槿川抱着一摞复习资料往教室跑，突然在楼梯拐角听见熟悉的声线。衿姩蹲在地上，雨水顺着伞骨哗啦啦地往下淌，她正小心翼翼地将一只受伤的麻雀护在怀里，手指微微发颤。“我……我送你去医务室。”槿川的声音比雨声还大，手中的伞不自觉地往她那边倾斜。走廊里，衿姩低头给麻雀缠绷带，手指微微发抖，槿川的目光落在她发顶的蝴蝶结上，嘴里忽然冒出一句：“考完试，我在老槐树等你。”

高考最后一门结束的铃声响起时，槿川已经在槐树下站了足足半小时。他手里攥着新买的橘子汽水，目光时不时扫向校门口的人群，看着人群渐渐散去。暮色爬上槐树枝桠时，岁柏匆匆跑来，塞给他一封信，“衿姩让我转交给你的。”信纸带着淡淡的茉莉花香，可是上面的字迹已经被泪水洇得有些模糊：“槿川，我要去国外了，有些话……还是不说了吧。老槐树下的约定，就当是青春最美好的秘密。”槿川的手指不自觉收紧，易拉罐在他的掌心被捏出褶皱，橘子汽水顺着指缝流到青石板上，引来几只蚂蚁慌乱逃窜。

后来，槿川才从岁柏那里听说，那天衿姩在校门口等了他整整一个下午。暴雨冲垮了老城区的电路，她攥着湿透的准考证，在黑暗中哭成了泪人。而此刻，飞机正载着衿姩穿越云层，她在舷窗边望着月光，轻轻将铁盒里的糖果纸折成小船——有些错过，就像老槐树上飘落的花，终究追不上时光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