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里？

星棠义从梦中惊醒时，床单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一大片。

窗外，初秋的晨光刚刚爬上窗棂，给宿舍的天花板镀上一层淡金色。他蜷缩在床上，双手紧紧抱住膝盖，试图控制自己急促的呼吸。梦中父亲的拳头似乎还悬在头顶，那只黑白相间的猫的惨叫声仍在耳边回荡。

"又来了..."星棠义摸索着拉开床头柜抽屉，手指颤抖地取出药瓶。医生说过这只是轻微复发，坚持服药就能控制，但他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讨厌自己还是会被过去的阴影纠缠。

药片滑入喉咙的苦涩让他皱了皱眉。星棠义拿起枕边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凌晨五点十七分，还有三条未读消息——都是经纪人林姐发来的，关于下周的粉丝见面会安排。

他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犹豫了一下，点开了相册。最新的一张照片是他昨天在校园里偷拍的——落真屿站在法学院门口，阳光穿过梧桐树叶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三年过去，那个冷漠的少年已经长成了轮廓分明的青年，唯一不变的是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星棠义轻轻触碰屏幕，放大了落真屿的脸。他怎么会在这里？是巧合还是...不，不可能。落真屿怎么会知道他在这所大学？更何况，当年那个蝴蝶书签和信件，也许早就被丢弃在某个角落了。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吓了星棠义一跳。来电显示"林姐"。

"喂？"他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小星，你声音怎么了？感冒了？"林姐的语速一如既往地快，"听着，下周的见面会改期了，电视台临时有个采访想约你，关于偶像心理健康的话题..."

星棠义握紧了手机。每次谈到这个话题，那些恶评就会在脑海中闪现——"装抑郁症搏同情"、"星棠义滚出娱乐圈"...他闭上眼睛："林姐，我不想做这个采访。"

"为什么？这可是扭转形象的好机会！自从你上次在节目里提到抑郁症..."

"我说了不想！"星棠义猛地提高声音，随即又后悔地压低，"对不起，林姐。我只是...还没准备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好吧，我帮你推掉。不过下周的粉丝见面会你必须调整好状态，公司对你已经很宽容了。"

挂断电话，星棠义把脸埋进枕头里。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这个样子——脆弱、易怒、不堪一击。尤其是...落真屿。

阳光渐渐充满了整个房间。星棠义强迫自己起床，用冷水洗了把脸。镜中的青年眼圈泛红，嘴唇因为紧咬而略显苍白。他拿起梳子，机械地整理着睡乱的头发，努力把噩梦的残影赶出脑海。

今天有现代文学课，他不能缺席。教授已经警告过他，再缺课就要扣平时分了。

星棠义抱着课本走出宿舍楼时，校园里已经热闹起来。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走向教学楼，有人骑着自行车从他身边掠过，带起一阵微风。

他下意识地环顾四周，既期待又害怕再次遇见那个人。自从昨天在法学院门口偶遇落真屿后，他的心就一直悬着，像被人轻轻攥住一样。

现代文学课的教室在文学院三楼。星棠义习惯性地选择了最后一排角落的位置，这里既能看清整个教室，又不容易被人注意到。他打开课本，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即将开始的课程上。

"这里有人吗？"

一个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星棠义猛地抬头，对上了那双熟悉的眼睛——落真屿正站在他旁边的座位前，手里拿着一本法学教材。

"你...你怎么在这里？"星棠义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落真屿挑了挑眉："听说张教授的现代文学课讲得很好。"他指了指星棠义旁边的空位，"可以坐吗？"

星棠义点点头，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不像话。落真屿在他身边坐下，身上带着淡淡的松木香气，混合着一丝颜料的苦涩。他穿着简单的黑色高领毛衣，衬得肤色越发冷白，手腕上戴着一块看起来价值不菲的机械表。

"你应该上法学院三年级的课才对。"星棠义小声说，努力控制自己不要盯着对方看。

落真屿翻开书本："我辅修文学。"他顿了顿，"而且，我想见你。"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砸进星棠义平静的心湖。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幸好这时教授走进了教室，开始了今天的课程。

整个上午，星棠义都无法集中精神。落真屿就坐在他旁边，近得能听见他翻书的声音，能看清他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的阴影。三年前那个雨夜的记忆不断闪回——他扔出窗外的蝴蝶书签和信件，落真屿是否真的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