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封信和蝴蝶书签

"请C区排队开始第一个月的考核。"广播里传来甜美的女声。

落真屿跟着人群移动，心跳越来越快。星棠义一头异常柔软的黑发和一双亮得惊人的眼睛，正小声哼着歌，声音清澈得像山间的泉水。

"跳舞。"

"我唱歌！"星棠义兴奋地说，随即又压低声音，"只要我们能通过这个月的考核，我们就离一起出道的目标更近了一步。"

落真屿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少年的信任。他只能点点头，看着男孩纤细的手腕上隐约可见的淤青。

"21号，星棠义！"工作人员叫到。

"到我了！"星棠义跳起来，突然抓住落真屿的手，"祝我好运吧！"

男孩的手心温暖而潮湿。落真屿僵硬地点头，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蹦蹦跳跳地走进测试间。

二十分钟后，星棠义出来了，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我通过了！"他小声欢呼，"评委说我的声音很有潜力！下一个就是你了吧？加油！"

落真屿没想到自己会因为这个永远陪在自己身旁的男孩的鼓励而感到一丝温暖。当他走进测试间时，他试着回忆星棠义的笑容，让自己的表情不那么冷硬。

音乐响起，落真屿开始跳舞。他的身体像被某种力量牵引，每一个动作都精准而有力。这是他在孤儿院的屋顶上，在月光下练习过千百次的动作。

舞蹈结束，评委们交换着眼神。

"技巧不错，"中间的女评委说，"但偶像不只是会跳舞就行。你需要学会与观众建立情感联系。"

落真屿低下头。他知道自己又失败了。

"你通过这次的月考，"女评委突然补充，"不过有些地方还要继续调整。"

落真屿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机械地接过考核通过书，走出测试间时，发现星棠义还在等他。

"怎么样？"男孩急切地问。

"通过了。"落真屿说，声音比平时高了一度。

星棠义欢呼一声，扑上来给了他一个拥抱。落真屿浑身僵硬，不知该如何反应。男孩身上有淡淡的糖果香气，让他想起很久以前，某个短暂的收养家庭里，那位给他买过一支棒棒糖的阿姨。

"我们以后就是伙伴了！"星棠义笑着说，眼睛弯成两道月牙，"我请你吃糖庆祝吧！"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糖纸已经有些皱了。落星灾接过糖，指尖碰到男孩温暖的手掌。

"谢谢。"他说，这是今天第二次说出这个词。

糖很甜，甜得有些发苦。但落真屿还是把它含在嘴里，直到完全融化。

在公司的每一天都成为了落真屿最快乐的日子

在这规划的一年里，他和星棠义成了固定搭档。星棠义教他如何放松表情，他则帮星棠义纠正舞蹈动作。他们常常是最后离开练习室的两个人，星棠义会哼着新学的歌，落真屿则安静地听着。

"你为什么不笑呢？"有一天星棠义问他，他们坐在公司后门的台阶上分享一包薯片。

星棠义看着远处的霓虹灯："没什么值得笑的事。"

"怎么会！"星棠义瞪大眼睛，"音乐不值得笑吗？舞蹈不值得笑吗？还有......"他犹豫了一下，"朋友不值得笑吗？"

朋友。星棠义从未想过这个词会和自己产生联系。他转头看着星棠义被夕阳染成金色的侧脸，突然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轻轻颤动了一下。

"我试试。"他说，然后做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星棠义咯咯笑起来："好假！算了算了，你还是保持酷酷的样子吧，也挺特别的。"

落真屿松了口气。他喜欢和星棠义在一起的感觉，不需要刻意改变自己。

——

然而，在出道计划快要结束的前半个月，星棠义没有来上课。

"星棠义呢？"落问工作人员。

"哦，他被雪藏了。"工作人员漫不经心地回答，"公司觉得他风格太单一，发展潜力有限。"

落真屿站在空荡荡的练习室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落。那天晚上，他第一次拨通了星余留给他的电话号码。

"喂？"接电话的是个疲惫的女声。

"您好，我找星余。我是他的......朋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小余他......不方便接电话。"

落真屿听出了哽咽的声音："他怎么了？"

"他爸爸很生气......"女人的声音越来越小，"孩子，以后别再打来了，对小余不好。"

电话挂断了。落真屿站在公用电话亭里，听着嘟嘟的忙音，感觉嘴里又泛起了那颗糖的苦味。

每天的培训课变得索然无味。落真屿机械地完成每一个动作，评委们摇头叹息，说他"退步了"、"失去了灵性"。

雨季来临的那天，落真屿在公司门口等了六个小时。他知道星棠义会来拿个人物品，这是工作人员无意中透露的。

晚上九点，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公司后门。几个被雪藏的孩子哭着走出来，其中就有星棠义，但只有他没有哭。他比上次见面时更瘦了，右脸颊上有一块明显的淤青。

落真屿的心揪了一下。他本想上前，却看见星棠义面无表情地上了车，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有。

雨越下越大。落真屿站在雨中，看着轿车远去。突然，车窗打开一条缝，一个东西被扔了出来，落在路边的水洼里。

落真屿跑过去捡起来——是一个精致的蝴蝶形状的金属书签，翅膀上镶着细小的蓝色宝石。书签下面压着两封信，信封已经被雨水打湿。

他颤抖着打开第一封信，星棠义熟悉的笔迹映入眼帘：

【真屿：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我终于鼓起勇气把它给你了。公司说我不够好，爸爸说我是废物，但你说过我的歌声好听，所以我只相信你。

我要被送回家了，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唱歌。这个蝴蝶书签是我用所有零花钱买的，因为你说过你喜欢蓝色。

第二封信等你成了大明星再打开吧。

——你的朋友 星棠义】

落真屿把信和书签紧紧贴在胸口，雨水混合着温热的液体从脸上滑落。那一刻，他做了一个决定——无论如何，他要成为最耀眼的明星，然后找到星棠义，亲自把第二封信还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