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

中期考过后 下了一场雨 雨丝渐渐稀疏 空气里弥漫着湿土混着青草的味道 屋檐滴落的水珠在青石板上砸出细碎的水洼 阳光忽然从云层缝隙里探出头 给湿漉漉的世界镀上一层金辉 几只麻雀扑棱着翅膀落在积满雨水的亭子上 抖落的水珠像碎钻般闪了闪 远处梧桐树正滴着水 叶尖的光斑随着风轻轻晃动 仿佛这场雨从未离开过 只是把夏天泡得更清亮了些

10月的天气凉快了许多 我和我的朋友李玉婷一起慢慢的走向操场 聊着最近班里的趣事

李玉婷是一个很内向的女孩子 她不懂得拒绝别人 总是呆呆的 对待人也很真诚友好 我很喜欢和她待在一起 上学之后我们两个几乎形影不离 李玉婷总爱把她那黑长直的头发松松扎成高马尾 几缕碎发总在说话时跟着脑袋晃动 她笑起来时眼睛会弯成月牙 右脸颊有个浅浅梨涡 说话声像含着蜜糖 尾音总带着点上扬的俏皮 校服永远搭着白色帆布鞋 她遇到有趣的事就突然停步 眼睛亮得像落满星光 絮絮叨叨讲个不停 连风都好像愿意绕着她多停一会儿 大家都很喜欢她

我们边聊天边往操场里面走 塑胶跑道浸着水洼 被雨水洗透的篮球架泛着冷光 篮网滴滴答答落着水珠 砸在青灰色的地面上溅起细小水花 跑道边的野草挂着晶亮的露珠 几个女生踩着水洼跑过 白色帆布鞋沾了泥点 笑声混着水滴声碎在空气里 单杠上搭着的校服还在往下滴水 湿漉漉地贴着金属杆 远处沙坑被雨水泡成深褐色 坑洼里映着半边晴云 风掠过操场时带着潮气 把主席台檐角的水珠吹得斜斜落下 惊起了躲在看台缝隙里的麻雀

而就在这被雨水洗得透亮的操场角落 乒乓球台的墨绿色台面还凝着水珠 一个穿这白色外衫 黑色裤子的男孩 球拍挥得带风——他袖口沾着点白灰 发梢还挂着未干的雨丝

我有点想笑 每次他吃完饭之后就会立刻和我的同桌去那里抢位置 打乒乓球 毕竟学校就6个台子 他会在吃完饭休息的时间 打好久的乒乓球 我每次去操场几乎都能看到他在这里打乒乓球 有时候他特别的专注 我在那里一直望着他 他也没有察觉 他总会在接住球之后露出白色的虎牙 低头捡球时 他后背的那颗痣 就像是他的锚点一样 让人一眼就认出这是他——麻佳男

我和朋友没看多久 就走开了 只是余光还时不时的想往后再看几眼 我的目光留在他身上的时间太久了 李玉婷总打去 我是不是喜欢麻佳男 我总会笑笑不否认也不承认 她也不会告诉其他人 我一直都很放心 因为我怕他要是知道我喜欢他 就不和我说话了

我一直很想说:“其实我比任何人都在意我们的关系 你想象不到 我对你的喜欢到底有多深刻”哪怕只是惊鸿一瞥 我也只会在草稿纸上默默画出你的侧脸 你的背影 为什么不是正脸呢？因为我不敢 因为我不敢看 更不敢画 记忆太深刻 忘掉就会更痛苦 我总觉得 短暂的幸福之后要用加倍的痛苦来偿还

“比起你的正脸 我更熟悉你的侧脸和背影 那是我唯一偷窥你的角度 ”

我熟稔你后颈碎发头的弧度 像记得课本里某页折角的纹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