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白得吓人,照着我们跑出教学楼,像两片被风吹动的叶子。沈慢溪的手抓得很紧,指节都有些发白,手心却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易拉罐,冰凉冰凉的。我能感觉到她在发抖,不是害怕的那种抖,更像是...一种失控的震颤。
身后传来哗啦啦的巨响,像是整面墙都塌了。我回头看了一眼,教学楼上的玻璃正在一片一片往下掉,碎在地上的声音连成一片,像是某种大型机械正在解体。应急灯绿光幽幽地亮着,在走廊上拉出长长的影子,那些影子看起来特别不自然,歪歪扭扭的,好像随时要从地上爬起来似的。
"往哪跑?"我对着沈慢溪的耳朵喊。风从操场吹过来,带着青草和尘土的味道,还有点说不出的腥气。
她没回答,只是拽着我往操场中间跑。我们的运动鞋踩在塑胶跑道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在这死寂的夜里特别清楚。月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在地上像两只仓皇逃窜的兔子。
跑着跑着,她突然停下了。
"怎么了?"我喘着气问,心脏还在砰砰直跳。周围安静得可怕,连蝉鸣都停了,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玻璃破碎的轻响。
沈慢溪站在原地,微微侧着头,像是在听什么。月光照在她脸上,能看到她细细的绒毛,还有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她左耳后面的那个月牙形伤疤特别显眼,在惨白的光线下泛着红。
"蝉鸣声停得不正常。"她终于开口,声音有点沙哑,"在循环里,蝉鸣从来不会突然停的,只会在某个特定时间慢慢消失。"
我愣了一下。她说"循环里",用的是肯定的语气,就好像她真的知道这一切似的。
"你到底怎么回事?"我忍不住追问,"你也记得循环?那你之前为什么..."
"你不觉得今天的日落太快了吗?"她突然打断我,转过身直视着我的眼睛。她的瞳孔在月光下是浅棕色的,里面映着我的影子,小小的,看起来有点狼狈。
"什么?"
"今天的太阳下山时间比之前早了足足三十七分钟。"沈慢溪的语气异常肯定,"在循环里,每一天的时间都是精确到秒的,从来没有偏差过这么多。"
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她说得对,在过去的266次循环里,时间确实像钟表一样精准,分秒不差。可我从来没想过要去记日落时间,这个细节太微不足道了。
"你..."我咽了口唾沫,感觉嗓子有点干,"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沈慢溪没说话,只是慢慢摊开了她的右手掌心。月光照在她的手上,我清清楚楚地看到,那里有三道浅浅的横线,排列成"267"的形状,像是用指甲刻出来的,颜色淡淡的,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我的呼吸一下子停住了。这三道刻痕的位置,形状,甚至连最右边那个"7"的弯钩角度,都和我刻在课桌底板上的记号一模一样。
"这..."我伸出手,想要碰一下那些刻痕,指尖离她的皮肤只有几毫米的时候又停住了。
沈慢溪却主动把掌心贴了上来。她的皮肤很凉,那些刻痕的触感有点粗糙,不像画上去的,倒像是真的刻进肉里去的。
"在过去的每一个循环结束时,我都会在这里划一道。"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说什么秘密,"刚开始用笔画,擦掉时太疼了,后来就直接用指甲划。"
我看着她掌心的"267",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我的手心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在第100次循环的时候,我试过用笔在手上做记号,结果第二天醒来还是会消失。
"怎么会..."我喃喃自语,脑子一片混乱,"为什么只有你能留下记号?为什么你也记得循环?"
"因为我们的循环不一样。"沈慢溪收回手,紧紧攥成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你数的是循环次数,我数的是被困的天数。"
我们站在老槐树下,树影斑驳地落在身上,像被分割成碎片的记忆。远处教学楼的玻璃还在断断续续地往下掉,但声音好像变远了,变得不真实起来。
"什么意思?"我追问,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沈慢溪抬头看了看天,月亮白得像纸,挂在天上一动也不动。"你觉得循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突然问。
"高二开学第二周,八月十六号。"我立刻回答。这个日期我记得清清楚楚,因为那天是我第一次发现自己被困住了。
沈慢溪却轻轻摇了摇头。"不对。"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锤子一样敲在我心上,"循环不是从高二开始的,是从高一新生报到那天就开始了。"
"不可能!"我立刻反驳,"高一的时候我根本不认识你,而且..."
我突然愣住了。脑子里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无数记忆碎片涌了上来。高一那年的很多事情,现在想起来都模糊不清,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我记得自己转学到这所学校,但具体是哪天?我记得参加过开学典礼,但校长讲了什么?我甚至记得自己有过一个同桌,但他长什么样...完全想不起来了。
"怎么会..."我抓了抓头发,感觉头有点疼,"那为什么我只记得从高二开始循环?"
"因为你是在高二才意识到循环的存在。"沈慢溪蹲下来,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地面,"就像游戏存档,你以为是从头开始,其实只是读取了中间的某个存档点。"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老槐树下的泥土好像有点不一样。有几处地方颜色比较浅,排列成奇怪的形状,像是用粉笔画过又被擦掉了似的。
"这是什么?"我问。
"我试着记录循环规律。"沈慢溪解释道,"每天的这个时候,我都会来这里画几笔,然后擦掉。但是今天...我还没来得及画。"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困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循环的节奏好像被打乱了,今天发生了太多不在计划内的事情。"
"比如?"
"比如你主动跟我说话。"沈慢溪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着我,"在过去的所有循环里,你从来没有主动跟我说过话。"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原来她一直在观察我?
"还有这个。"她指了指自己左耳后面的伤疤,"这个疤以前是没有的。但是今天早上醒来,它突然就出现了。"
我凑近了一些,仔细看那个月牙形的小伤疤。边缘有点红肿,看起来像是刚弄伤不久。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伤疤,我心里突然涌起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在哪里见过...
"劳动课?"我脱口而出。
沈慢溪愣了一下,眼睛微微睁大:"你想起来了?"
记忆突然变得清晰起来。那是高一上学期的劳动课,我们班负责打扫二楼走廊的窗户。沈慢溪站在窗台上擦玻璃,不小心滑了一下,手臂撞到窗框上,划出了一道小口子。当时我就在旁边,还帮她去医务室拿了纱布和碘伏。
"那天你穿了一件蓝色的连衣裙。"我接着说,声音有点发颤,"不是校服,是那种很淡的天蓝色,袖子上有小白花。你还跟我说谢谢,说要请我吃雪糕..."
沈慢溪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震惊,随即是深深的疲惫。"看来记忆开始恢复了。"她慢慢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泥土,"循环正在崩溃。"
"什么意思?"
"我的理论是,这个循环就像一个肥皂泡,"沈慢溪环顾四周,月光下她的脸色显得格外苍白,"每次有人试图打破它,它就会变得不稳定。而你今天主动跟我说话,就是最大的突破口。"
她走到老槐树的树干旁,用脚尖轻轻踢了踢树根处的泥土。"帮我个忙,把这里挖开。"
"挖开?为什么?"
"照做就是了。"她的语气不容置疑。
我虽然满心疑惑,但还是蹲下身,用手指挖开树根处的泥土。土很松,好像最近被人挖过一样。挖了没几下,我的手指就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什么东西?"我加快了动作,很快,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子露出了头。看起来像是个旧饼干盒,上面印着模糊的花纹,边缘有很多磨损的痕迹,像是被人反复开关过很多次。
"这是什么?"我把铁盒拿出来,拍掉上面的泥土。盒子没上锁,一打开就闻到一股潮湿的铁锈味。
里面装满了纸,一张张叠得整整齐齐的。我随手抽出一张,借着月光看了看。上面用铅笔写着几行字:
"第365次循环,尝试跳过数学课,失败。下午四点十七分被教导主任抓回教室,和之前23次结果相同。林砚今天穿了一件灰色的T恤,左袖口有个破洞。他好像又瘦了点。"
我的心猛地一跳。林砚,那不就是我吗?她一直在观察我?
我又抽出几张纸,日期都不一样,笔迹也随着日期变晚越来越潦草,看得出来写字的人越来越疲惫。大部分内容都是记录当天发生的事情,尝试打破循环的各种方法,还有...关于我的各种细节。
"第521次,林砚今天数学课上睡着了,口水差点流到作业本上。真蠢。"\
"第648次,看到林砚在操场踢球,他跑步的姿势有点怪,像只企鹅。但射门的时候很帅。"\
"第833次,发现林砚好像在偷偷学习,他的数学笔记本写得满满的。为什么突然开始学习了?"\
"第999次,林砚今天没来上课。整个白天都没见到他。有点担心。"
我的手开始发抖,这些纸条像一把把小锤子,敲打着我混乱的记忆。原来在我意识不到的时候,已经有人这样默默地关注了我这么久。
"这个日期..."沈慢溪突然指着其中一张纸条,声音有点发颤,"这个日期是你转来我们班的那天。"
我凑过去看,上面写着:"第189次,今天班里新来一个转学生,叫林砚。他看起来很害羞,自我介绍的时候声音都在抖。他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阳光照在他头发上,看起来毛茸茸的。"
我的眼眶突然有点发热。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循环中唯一的清醒者,孤独地重复着每一天,却没想到,原来一直有人陪着我,用她自己的方式记录着这个被困住的时间。
"1034..."我看着铁盒底部压着的一张纸条,上面只有这三个数字,写得又深又用力,几乎要把纸划破,"这是什么意思?"
沈慢溪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这是..."她的嘴唇颤抖着,"这是我记录的总天数。"
1034天。我在心里算了一下,如果按一年365天算,差不多正好两年零九个月。而我的267次循环,如果乘以每天16小时的清醒时间,也差不多是这个数字。
"为什么会差这么多?"我不解地问,"我们不是在同一个循环里吗?"
沈慢溪正要回答,突然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似的捂住了头,痛苦地蹲下身子。"啊..."她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额头上渗出更多的汗珠。
"你怎么了?"我连忙扶住她,感觉她的身体在轻轻发抖。
"头疼..."她咬着牙说,声音里带着哭腔,"今天太快了...时间流动错了...我撑不住了..."
我突然注意到,她左耳后面的那个月牙形伤疤正在渗出血珠。不是普通伤口那种红色的血,而是一种奇怪的,像墨水一样浓稠的深红色。血珠慢慢变大,顺着她的脖颈流下来,在白色的校服衣领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污渍。
"血!你流血了!"我惊呼,想用手去擦,又怕弄疼她。
沈慢溪却好像没听见我的话,只是死死地盯着地面。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我的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
月光下,我们的影子正在...动。不是随着我们的动作动,而是自己在动,而且是逆着月光的方向在爬,就像倒放的录像带。更诡异的是,周围所有东西的影子都在这样动, trees 的影子,操场边篮球架的影子,远处教学楼的影子,全都在缓缓地,逆着月光的方向移动,像是有什么看不见的力量在拖着它们走。
"循环系统正在崩溃。"沈慢溪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我们必须离开这里,去校外!"
她猛地站起来,抓起我的手就往校门口跑。铁盒从她手里掉在地上,里面的纸条散落出来,被风一吹,像蝴蝶一样飞得到处都是。
身后的玻璃破碎声突然变得奇怪起来,像是被人按下了倒放键,从杂乱的碎裂声变成闷闷的撞击声,最后归于寂静。连月光好像都变得不稳定了,忽明忽暗地闪烁着,像接触不良的灯泡。
我们冲向校门口,跑得飞快。沈慢溪的速度快得惊人,我几乎是被她拖着跑的。她左耳后的血迹越流越多,在脖颈上形成一道暗红色的细线,看起来既诡异又有点...吓人。
跑到校门口时,我突然停住了脚步。眼前的景象让我浑身发冷。
街道上的路灯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着颜色,从黄色变成惨白,又变成诡异的绿色,然后再变回黄色,循环往复。更奇怪的是路边的时钟,不管是电子钟还是挂钟,指针全都在逆时针疯狂转动,数字跳变得飞快,让人眼花缭乱。
"怎么回事..."我喃喃自语,感觉自己像在做噩梦。
沈慢溪喘着气,抬头看着天空。月光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诡异的绿色,照在地上,一切都显得阴森森的。"时间线乱了。"她的声音有点发抖,"打破循环的代价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要大得多。"
我们躲在学校对面的便利店屋檐下,看着眼前这个扭曲的世界。街道上的景象像是老式电视机信号不良时的画面,不停地闪烁、扭曲。有些店铺的门面在现代装修和老式风格之间不断切换,一个穿着时尚的路人突然变成了穿中山装的老人,然后又变了回来,快得让人以为是幻觉。
便利店的招牌也在闪烁,上面的年份数字不停地变化着——2023,2010,2005...最后定格在了"1998"。
我的呼吸一下子停住了。1998年?开什么玩笑,我明明是2004年出生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我们的时间线。"沈慢溪靠在墙上,脸色苍白得像纸,"循环破裂导致周围的时空也跟着混乱了。我们现在可能...处于不同时间线的夹缝里。"
我看着她左耳后还在渗血的伤疤,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慌。"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沈慢溪没有回答,只是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慢慢打开。那是一个边缘已经磨得发亮的塑料卡片,在诡异的绿光下,我看清了上面的字——本市第一中学学生证。
照片上是沈慢溪,但看起来比现在小一点,头发更长,扎着一个高高的马尾,笑起来眼睛弯弯的,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她看起来...比现在快乐得多。学生证上的年级那一栏写着:高一(3)班。
这没什么奇怪的,她现在本来就是高二学生,高一学生证很正常。但是当我看到照片背景时,我的瞳孔猛地收缩了。
在照片里,沈慢溪背着一个书包。不是她每天背的那个蓝色书包,而是一个我从来没见过的紫色书包,上面还挂着一个小小的晴天娃娃挂件。
就在这时,街道上所有的灯光突然同时熄灭了,四周陷入一片漆黑。只有我们手里的那个铁盒,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发出微弱的,像是心跳般的震动。
\[未完待续\]黑暗像墨汁一样浓稠,便利店的霓虹招牌在闪烁几次后彻底熄灭,只留下我们粗重的喘息声和铁盒微弱的震动。我摸索着抓住沈慢溪的胳膊,她的皮肤比刚才更凉了,左耳后那道月牙形伤疤还在渗血,血腥味混着尘土味钻进鼻腔。
"这个书包..."我的声音在发抖,指尖几乎要戳到学生证上那个紫色的书包,"你从来没背过这个颜色的书包。从高二开始,你一直背着那个洗得发白的蓝色书包。"
沈慢溪没说话,只是把学生证攥得更紧。铁盒的震动突然加快,像心脏即将跳出胸腔。借着这点微光,我看清了她脖子上那道暗红色血迹已经凝固成一条细线,像项链一样绕着白皙的脖颈。
便利店的卷闸门突然发出"咔嗒"一声轻响,在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我们同时屏住呼吸,缩在屋檐下的阴影里。月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亮了起来,这次是诡异的紫色,照在街道上,一切都像被浸泡在紫药水里面。
卷闸门缓缓往上卷,露出里面的景象。我的瞳孔猛地收缩——这根本不是我们常去的那个24小时便利店。货架是老式木头做的,上面摆着我只在老照片里见过的零食包装,墙上挂着一张褪色的明星海报,上面的人穿着90年代的服装,笑容呆板。
一个穿蓝布工装的老头从里面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把铁锁,嘴里哼着跑调的老歌。他抬头看了看天,嘟囔了一句:"这天怎么怪怪的。"然后锁上门,推着一辆二八大杠自行车往街道另一头走去,车筐里放着一个军绿色的帆布包。
我注意到他自行车的牌照——"京A·19986"。
1998年。这个数字像冰锥一样刺进我的脑子。我虽然不认识这个老头,但他刚才哼的那首歌,我爷爷以前经常唱。
"我们需要进去。"沈慢溪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那个铁盒是在这里买的。"
我这才仔细看那个铁盒,借着紫色的月光,能看清上面模糊的字样——"什锦朱古力",还有一个九十年代风格的卡通女孩图案。这确实像是那种老式饼干盒,现在早就不生产了。
"你怎么知道..."
"第724次循环,我试着逆向生活。"沈慢溪打断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黄铜的,上面刻着便利店的标志,"我假装自己是1998年的人,在这家店里打零工。这把钥匙是那时候偷偷配的。"
她把钥匙插进锁孔,轻轻一拧,"咔嗒"一声,锁开了。便利店的门发出老旧的"吱呀"声,一股混合着灰尘和旧物的气息扑面而来。
里面比外面更诡异。货架上的商品在不断变化,一会儿是现代的巧克力棒,一会儿又变成包装泛黄的水果糖,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天花板上的吊扇在逆时针旋转,吹出的风带着一股凉意。
沈慢溪径直走向柜台后面,蹲下身,在一个积满灰尘的抽屉里翻找着什么。铁盒被她放在柜台上,震动已经停止了,表面的锈迹好像淡了一些。
"找到了。"她拿出一本厚厚的皮质笔记本,看样子有些年头了,封面上用烫金字母印着"工作日记"四个字,但颜色已经掉得差不多了。
她翻开笔记本,里面的字迹和铁盒里纸条上的一模一样,只是更工整一些。日记的日期从1998年9月1日开始,每天都记录着店里的流水和一些琐事。
"9月15日,阴。今天店里来了个奇怪的女孩,穿得很时髦,说要买一个饼干盒。她给的钱好奇怪,上面的头像是没见过的人。"\
"10月3日,晴。那个女孩又来了,这次带了个男生,两个人看起来很慌张。女孩问我知不知道'循环',我说是不是洗衣机那个循环?她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11月24日,雨。女孩今天一个人来的,眼睛红红的。她说她可能撑不住了,让我帮忙保管一个盒子,说等一个叫林砚的男生来拿。我问她什么时候来拿,她说等他记起一切的时候。"
我的呼吸猛地停住了。日记里的林砚,不就是我吗?
沈慢溪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只有一句话,写得又深又用力,划破了纸页:
"时间不多了,他们开始注意到我们了。"
"他们是谁?"我追问,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沈慢溪正要回答,便利店的门突然"砰"地一声被风吹开,紫色的月光灌了进来,照在货架上。我看到那些商品的变化速度加快了,现代和过去的物品在不断闪回,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更可怕的是,我看到玻璃上的倒影——除了我和沈慢溪,还有第三个影子,一个扭曲的人形影子,就站在我们身后,慢慢伸出手,指向沈慢溪的肩膀。
沈慢溪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头,但什么都没有。然而,当她转回来的时候,我看到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它找到我们了。"她的声音带着绝望,"循环的守卫者。"
就在这时,柜台上的铁盒突然再次震动起来,这次比之前更强烈,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出来。铁盒的表面开始出现裂纹,淡蓝色的光芒从裂缝中渗出,照亮了沈慢溪惊恐的脸。
我突然想起铁盒底部那张写着"1034"的纸条,还有沈慢溪掌心的刻痕,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中形成——这个循环的真正次数,根本不是267次,而是1034次。
而沈慢溪,她一直在独自承受这一切。
铁盒的震动越来越剧烈,蓝色的光芒越来越亮,便利店的玻璃开始出现蜘蛛网一样的裂纹。我看着沈慢溪左耳后那道还在渗血的伤疤,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不是普通的循环者,对不对?"我抓住她的肩膀,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你是..."
我的话被打断了。玻璃突然炸裂,碎片像雨点一样落下。那个扭曲的影子在月光中显现出来,没有脸,只有一双发出红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沈慢溪。
"快走!"沈慢溪一把推开我,自己却朝着那个影子冲了过去,"找到那个紫色书包!在图书馆302室!"
我重重地摔在地上,看着沈慢溪和那个影子纠缠在一起,蓝色的光芒和红色的眼睛在紫色的月光中激烈碰撞。铁盒突然飞到空中,裂成两半,里面的纸条散落出来,在半空中自动排列成一行字:
"她一直在保护你"
然后,所有的纸条突然燃烧起来,蓝色的火焰照亮了整个便利店。沈慢溪的惨叫声传来,我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
"记住1998..."沈慢溪的声音越来越远,"找到最初的记忆..."
视野开始模糊,便利店和那个影子都在渐渐消失。我伸出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