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却没察觉到暗流涌动，只是龇牙咧嘴地检查肩头
吴邪大爷爷是不是想起什么要紧事？您这手劲，都快赶上黑瞎子的锁喉功了。他之前教我擒拿，也这么……
张启山够了
突然被吼了一声，吴邪吓了一跳
吴邪吓我一跳，大爷爷您吃错药了？这么冲干什么
张启山猛地转身，军靴踏碎地上摇曳的烛影。他不敢再看吴邪懵懂的眼神，生怕下一秒会做出更失控的举动。记忆不受控地漫涌——解雨臣那句带着江南水汽的“吴邪哥哥”，黑瞎子轻佻的“宝贝大徒弟”，还有少年提及他们时不自觉上扬的嘴角，每一幕都像重锤敲打在心脏最柔软处
二月红适时上前，折扇点在吴邪后心的穴位
二月红小邪，你这旧伤怕是又牵动了
他转向张启山，眼角含笑
二月红佛爷，不如让小邪去我那边歇着？我那有特制的金疮药，正适合……
张启山不必
张启山打断他，大步走到吴邪面前。少年仰头望着他，眼底映着跳跃的烛火，像极了十年前他在矿洞里捡到的那颗夜明珠——明明脆弱得不堪一击，却固执地发着光。他深吸口气，伸手时刻意放轻力道
张启山我送你去休息
吴邪更蒙了，看了一眼才发现这是张启山的主卧
两人的脚步声消失在回廊尽头后，大厅里爆发出一阵哄笑。陈皮阿四灌了口烈酒，嘟囔着
四阿公没想到佛爷也有吃味的时候
霍仙姑转动镯子的动作顿了顿
霍仙姑小邪，倒是把我们的张大佛爷吃得死死的
八爷摇着卦盘，铜铃声清脆
齐铁嘴这因果啊，早就在命盘里写好了
他望着吴邪遗落在案头的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和解雨臣的对话框
齐铁嘴你们瞧，未来和过去的线，早就在小邪这儿缠成了结
张启山扶着吴邪穿过长廊时，能清晰感受到少年单薄的体温透过掌心传来。吴邪突然开口
吴邪大爷爷是不是真的生气了？其实花儿和瞎子就是嘴贫，我们之间真的……
张启山我信你
张启山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他低头时，发丝扫过吴邪泛红的耳尖，心跳几乎要冲破胸腔。直到将人安顿在客房，替他掖好被角时，才发现少年不知何时已沉沉睡去，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像振翅欲飞的蝶
九门之首张大佛爷，竟对一个来自未来的少年，动了这般难以言说的心思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客房，在青砖地上织出细碎的金网。吴邪揉着惺忪睡眼坐起身，肩头的隐痛提醒着昨夜的风波。他望着床边空着的太师椅，椅面还残留着褶皱的锦垫——显然有人在此守了整夜
张启山醒了？
张启山推门而入，手中铜盆冒着热气，毛巾在水面上轻轻沉浮。他将铜盆搁在八仙桌上，动作难得地有些局促
张启山喝点粥再换药
吴邪盯着佛爷耳尖未褪的红晕，突然想起睡前那抹极轻的触碰。他跳下榻，布鞋踏在冰凉的青砖上
吴邪揉着惺忪睡眼趿拉着布鞋过去，这才发现铜盆里泡着温热的毛巾，边缘还搁着一碟桂花糕
吴邪大爷爷这是………
话没说完，温热的毛巾已经轻柔地覆上他的脸，带着淡淡的皂角香
张启山动作顿了顿，指腹无意识摩挲着少年眼下淡淡的青影
张启山昨夜说梦话，一直在喊'胖子小心
他喉结滚动，将毛巾拧干重新浸水
张启山九门的事，不必你一人扛
吴邪望着铜镜里佛爷紧绷的下颌线，突然想起昨夜肩头的疼痛。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拽住对方衣角
吴邪大爷爷，您带我去二爷府上吧
见张启山骤然绷紧的脊背，又急忙补充
吴邪我有事找二爷，关于二奶奶的病
铜盆里的水突然泛起涟漪。张启山转身时带起的风掀动桌案上的宣纸，露出半截未写完的药方——那是他寻遍长沙名医为丫头求来的方子，此刻在晨光里显得格外刺眼
张启山你知晓丫头的病？
他的声音沉得可怕
吴邪肺癌
吴邪直视着对方猩红的眼
吴邪我当年也得过，差点死了
他卷起袖口，腕间狰狞的针孔疤痕赫然在目
吴邪但我有办法治，大爷爷信我一次
佛爷府上的车碾过青石板路时，吴邪隔着车帘望着长沙城晨雾中的叫卖声。张启山始终攥着他受伤的那只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纱布渗进伤口
张启山若是治不好………
佛爷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
吴邪若治不好我提头来见
红府门前的灯笼还未撤下，吴邪却在跨进门槛的瞬间顿住脚步。雕花影壁后传来断续的咳嗽声，虚弱得像秋日将尽的蝉鸣。他攥紧腰间的大白狗腿，突然转身抱住张启山
吴邪大爷爷，等我
穿过九曲回廊时，丫头正倚在湘妃榻上喝药。青瓷碗沿的药渍混着血丝，在纯白的帕子上晕开狰狞的花。二月红握着药碗的手不住颤抖，见吴邪进来，急忙用袖口掩住丫头的嘴
二月红小邪来了？你二奶奶只是……
吴邪转身面向二月红，目光如炬，带着灼人的热度。他伸手紧紧握住二月红的手臂，力道大得让这位梨园名角都微微一怔
吴邪二爷爷，您一定要看好二奶奶
吴邪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压抑着无尽的恐惧与愤怒
吴邪裘德考给的任何药，都绝对不能用
话音未落，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吴邪手中的青瓷茶杯应声碎裂。锋利的瓷片划破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青砖地面晕开点点红梅。可他恍若未觉，只是死死盯着地面，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吴邪这个洋鬼子，双手沾满了中国人的鲜血，我定要让他血债血偿！此仇不报，我吴邪誓不为人
二月红看着吴邪掌心不断涌出的鲜血，眉头紧锁，急忙掏出帕子想要为他包扎
二月红小邪，先顾好自己
二月红的声音里带着长辈的关切
二月红你这孩子，总是这样拼命......
吴邪却轻轻摇头，任由鲜血浸透帕子。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神中闪过一丝光亮
吴邪我想起来了！我在未来有个私人医生，叫霍道夫。他医术高超，连我这种被判了死刑的病都能治好
吴邪的声音微微发颤，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又带着对未来的期许
吴邪二奶奶的病和我当初一模一样，也是肺癌。只要我回到未来，把霍道夫带来，二奶奶一定能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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