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眯起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像是品尝什么绝世美味般,矜持地点点头,评价道:“嗯,火候尚可,味道......还算不错。”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将那琥珀色的糖凤凰映得闪闪发亮,如同真正的神鸟。
李莲花看着她明明开心得要命、嘴角都压不住了,却还要努力端着、一本正经评价“火候“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温柔得如同化开的春水,带着全然的包容。
他不再逗她,只温和地笑了笑,负手继续往前走去,“喜欢就好。走吧,前面张记茶铺的蟹黄包子也该出笼了,再晚可就抢不到了。”
扶苏捧着那只火候尚可、味道还算不错的糖凤凰,跟在他身侧。晨风拂过,带来食物的香气、市井的喧嚣和草木的清新。
她小口小口地舔着糖画,感受着舌尖真实的甜意和身边人安稳的气息,那些关于浓雾、鬼兵、消失新娘和箱中尸体的阴霾,似乎也被这寻常而温暖的晨光与舌尖的甜味悄然驱散了些许。
她看着李莲花在人群中从容前行的清瘦背影,那背影并不宽阔,却像一座沉默而可靠的山岳,总能给她一种奇异的、磐石般的安定感。
她知道,这条路最终通往的是谜团、是可能的凶险、是那传闻中鬼影幢幢的荒渡口。但有他在身边,有这份家人般无需言说却坚不可摧的信任与陪伴,即便是踏入幽冥鬼域,她心中也并无多少惧意。这陪伴本身,便是最坚实的铠甲,最温暖的光。
“扶苏姑娘,”李莲花却突然打断了他,“有劳传个话给孙老板?”
扶苏一愣:“传什么话?”
“就说......”李莲花抬头,望着荒渡口方向沉沉的铅云,“李莲花......想去看看被风刮坏的河神像底座。有些好奇......风是怎么刮的。”
荒渡口,名不虚传。三府交界,河道在此处变得狭窄湍急,两岸荒草萋萋,乱石嶙峋。那座破败的河神庙孤零零地矗立在渡口不远的高坡上,残垣断壁,庙门半塌,在初秋微凉的空气中透着一股阴森死寂。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数日前那场“鬼事”留下的惊惶气息。
扶苏抱着臂站在角落,目瞪口呆地看着李莲花在供桌上......擦灰尘!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李神医!”孙暮云嘶喊,“我女儿......”
李莲花置若罔闻,擦完桌子才慢悠悠地踱步在河神庙内外。掠过庙门门槛上凌乱的脚印、窗棂上被粗暴扒开的蛛网、地面散落的香烛残骸,最后落在那顶依旧停在庙堂中央、蒙着厚厚灰尘的八抬大红花轿上
走到红轿旁。他没有碰内壁的血指印和符咒,而是沿着轿身摸索。扶苏看见他的指尖在某个隐蔽的轿板接缝处极轻微地顿了一下。
“封得严实......”李莲花自语,随即弯腰细看轿帘边缘那几道被雨水浸润模糊、却仍能辨出的极细割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