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站在庙门前的石阶。扶苏眼神沉静抱臂立在他身侧半步之后。
“诸位,”李莲花清了清嗓子,声音不高,却奇异地压下了周围的嘈杂,“关于孙小姐失踪与王老凿身死一案,真相已明。并非鬼兵作祟,实乃人为。”
人群一阵骚动。孙暮云急切地向前一步:“李神医!我女儿在哪?!王老凿是谁杀的?!”
李莲花抬手虚按,示意稍安勿躁。“先说王老凿之死。“他转向人群,“王老凿死于送亲队伍抵达河神庙前约两个时辰。死因是后脑遭受硬物重击。”
“凶器,”他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人群后方一个试图悄悄后退的、穿着粗布长衫、面容清癯却眼神闪烁的书生身上,“沈公子,事到如今,你也不必再隐瞒了吧。”
他负手而立,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凶器,就是你沈青书作画时常用的那方端砚吧?那砚台一角,恰好有个崩裂的小缺口,与王老凿颅骨上的凹痕......严丝合缝。”
沈青书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强作镇定:“你......你血口喷人!我与王老凿无冤无仇......”
“无冤无仇?”扶苏冷冷开口,声音如同冰珠落玉盘,“你与孙婉茹私定终身,被孙老爷棒打鸳鸯。你们不甘分离,便策划了这出‘鬼兵劫亲’的戏码,意图让孙婉茹假死脱身,与你远走高飞。王老凿那晚撞破的,就是你和孙婉茹在庙墙根下埋藏制造鬼兵幻象所用的道具——磷粉、铁屑、以及涂抹盔甲伪装‘锈蚀滴液’的黑油!”
扶苏上前一步,气势迫人:“王老凿认得你,知道你是那个常去孙府的画师。他醉醺醺地嚷嚷要出大事,还说要去找孙家管事告发你们!你怕他坏了你们的计划,便假意安抚,将他骗至僻静处,趁其不备,用你随身的砚台猛击其后脑,将他杀害!随后,你将他尸体藏匿,等待时机。送亲队伍抵达后,混乱之中,你利用对地形的熟悉(你曾多次来此写生),撬开那口装被褥的樟木箱,将王老凿的尸体塞了进去,企图嫁祸给‘鬼兵’或者送亲队伍内部的人!那箱子锁孔处新鲜的、与庙墙根下泥土成分一致的黑色油渍,就是证据!”
沈青书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李莲花接着说道:“至于孙小姐消失......”
他走到那顶花轿前,轻轻敲了敲轿底,“这花轿看似密封,实则底部有一块活动隔板,做得极为精巧,从内部可以打开。孙婉茹,”他看向庙内阴影处一个被扶苏提前控制住的、穿着粗布衣裳、瑟瑟发抖的女子,“你便是趁浓雾弥漫、众人被鬼兵所慑、武头领掀开轿帘查看前的短暂混乱,打开隔板,从早已挖通的地道(地道入口就在轿子正下方,被浮土和杂草掩盖,通向庙后树林)逃了出去,与在外接应的沈青书会合,对吧?”
孙婉茹掩面哭泣,默认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