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不相识

想到打赏，谢谢宝宝

你把保温桶重重磕在训练馆休息区的桌子上时，王楚钦刚结束一组多球训练，球拍往地上一扔，汗水顺着下颌线砸在亮蓝色的运动服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张叔让我给你带的，”你拉开椅子坐下，看他弯腰捡球拍的动作，“听说某人昨天又把队医惹毛了？”

他直起身，毛巾往脖子上一挂，眼神扫过你手里的保温桶，语气像淬了冰：“用你管？”

“我是不管，”你拧开保温桶盖子，排骨汤的香气漫出来，“但张叔说再不让你好好吃饭，下次混双就让你跟队里最胖的陪练搭。”

王楚钦的脸黑了半截，几步跨过来抢过保温桶，动作粗鲁得像要把桶捏变形。你看着他埋头喝汤的样子，想起十五岁那年第一次在体校见到他，也是这样，输了球就把拍子往墙上砸，被教练骂了还梗着脖子瞪回去。

“下周有个物理竞赛，”你突然开口，“可能来不了。”

他喝汤的动作顿了顿，没抬头：“关我屁事。”

“但张叔说你最近反手失误率飙升，”你故意拖长调子，“我不来盯着，你是不是打算把球台拆了？”

王楚钦把空碗往桌上一扣，声音里带着火气：“林高远比你懂球，你以为自己是谁？”

“我是能让你别总把怒气撒在球上的人，”你直视他的眼睛，“上周你打坏的第三个球，还是我跟器材室阿姨赔的笑脸。”

他别过脸，耳尖却悄悄红了。训练馆里的风从窗口灌进来，吹起他额前汗湿的碎发，露出眉骨上那道浅浅的疤——那是十八岁那年全国锦标赛，他跟人起冲突被球拍划到的，当时你蹲在医务室给他递棉签，被他一把挥开，说“别用你那拿笔的手碰我”。

“竞赛哪天？”他突然问，声音低了些。

“下周六。”

他没再说话，拿起球拍走向球台，背影看着有点僵硬。你收拾好保温桶站起来，准备离开时，听见他闷闷的声音从球台那边传来：“别考砸了，回来我还得听张叔念叨。”

你笑了笑，没回头。

竞赛那天结束得比预想中晚，你走出考场时天都黑了，手机里有三条未读消息，都是王楚钦发的，时间间隔半小时，内容一次比一次简短：

“结束了？”

“人呢？”

“死了？”

你刚想回，电话就打了进来，他的声音带着喘，背景里有球撞击球台的声音：“在哪？”

“考场门口。”

“站着别动。”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十五分钟后，一辆黑色SUV停在你面前，车窗降下，王楚钦穿着队里的外套，头发乱糟糟的，眼底有红血丝。“上来。”

你坐进副驾，才发现他手里还攥着球拍，指节因为用力泛白。“你不是应该在训练？”

“张叔让我给你带这个。”他从后座拎出个纸袋，里面是你上次说想吃的那家蛋糕。车开得很稳，他没再说话，只是偶尔会通过后视镜看你一眼。

快到学校时，你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下周的比赛——”

“赢了。”他打断你，语气平淡，好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你愣住，转头看他，路灯的光落在他侧脸，那道疤不太明显了。“什么时候的事？”

“刚才，”他转方向盘，车停在宿舍楼下，“最后一局11:9。”

你解开安全带，想说点什么，他却突然开口：“竞赛结果出来了，告诉我一声。”

“好。”

你推开车门，他又补了一句，声音很轻：“别太晚睡，你那黑眼圈，比林高远输球时还难看。”

你回头瞪他，他却已经转了车头，尾灯在夜色里越来越远。你摸出手机，发现他刚刚发了条消息：

“蛋糕放冰箱，别给你室友抢了。”

你笑着回了个“知道了”，抬头时，那辆车已经看不见了。你拎着蛋糕往宿舍走，心里突然有点期待，等竞赛结果出来，该用什么话回敬他的毒舌。

只是你没看到，那辆黑色SUV并没有真的开走，而是停在不远处的树荫下，王楚钦看着你走进宿舍楼，才拿出手机，给张叔发了条消息：

“人送到了。她好像，挺高兴的？”

屏幕暗下去，映出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微微上扬的嘴角。而你回到宿舍，打开蛋糕盒时，发现里面多了一张小纸条，上面是他龙飞凤舞的字：

“下次再考砸，就别来训练馆了，影响我手感。”

你把纸条捏在手里，突然很想知道，当他看到你的竞赛成绩时，又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夜色渐深，有些东西，好像在不知不觉中，悄悄变了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