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扑克牌

训练室的白炽灯在头顶亮得晃眼，打野把最后一把折叠椅拉开时，金属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快点快点，趁教练不在，打两把斗地主放松下！”他手里扬着副扑克牌，牌角被卷得发皱，“输了的晚上请喝奶茶，不准耍赖！”

替补中单陈阳抱着个抱枕凑过来，头发睡得乱糟糟的：“算我一个，昨天复盘到半夜，正好活动活动脑子，”他往椅背上一靠，目光扫过在场的人，“林老师也来呗？看我们打多没意思。”

林初瑶刚把战术板擦干净，闻言挑眉：“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她拉过把椅子坐下，指尖在桌上敲了敲，“不过先说好，输了别找借口，职业选手连牌都打不好，还打什么比赛？”

“嘿，这话说的，”打野不服气地洗牌，“尾哥可是我们队的牌神，上次连胜七把，把我这个月的奶茶钱都赢走了。”

九尾正低头调试耳机，闻言抬了抬眼，目光落在林初瑶身上：“你想玩什么？斗地主还是升级？”

“就斗地主吧，简单，”林初瑶往后靠了靠，看着打野发牌的手速，“正好看看你们的博弈水平，跟打比赛是不是一个样。”

第一把牌发下来，林初瑶捏着手里的牌差点笑出声——三个2带对K，还有张单王，堪称天胡，她刚想叫地主，陈阳突然敲了敲桌子：“等会儿，我这牌得叫地主，”他把三张底牌往自己面前一拉，脸上笑得得意，“不叫都对不起这手好牌。”

林初瑶挑眉，把牌往桌上一摊：“行啊，让你当地主。”

结果刚出牌就翻车，陈阳先甩了对A，林初瑶直接用对2压上，紧接着甩出三个K带对8，眼看就要走牌，九尾突然慢悠悠地扔出四个3：“炸弹。”

“不是吧尾哥！”陈阳哀嚎一声，“你帮林老师不帮我？我们可是同位置的战友啊！”

九尾没理他，目光落在林初瑶手里剩下的单王上，嘴角弯了弯：“继续！”

林初瑶憋着笑，甩出单王：“我大你。”

“王炸好吧家人们！”打野突然拍桌，两张王牌“啪”地甩在桌上，吓得陈阳手里的牌都掉了两张，“谁都别想跑，这把我赢定了！”

结果最后一张单牌没处理掉，被林初瑶用个小3收尾，陈阳捂着眼睛哀嚎：“完了完了，第一把就输，晚上的奶茶钱要保不住了。”

林初瑶把牌收拢，指尖在牌面上弹了弹：“叫你贪心当地主。打牌跟打比赛一样，得看阵容搭配，不是牌大就能赢。”

“听到没小陈？”打野趁机教育，“多学学林老师的思路，你看她刚才出牌多稳，跟她设计战术似的，步步为营。”

陈阳嘟囔着“知道了”，眼睛却瞟向九尾——刚才九尾明明有机会炸掉林初瑶的牌，却故意留到最后，这明摆着是放水，他偷偷用胳膊肘碰了碰九尾，挤眉弄眼：“尾哥，你这倾向性也太明显了吧？”

九尾的耳尖有点热，假装整理耳机线：“别瞎说，打牌靠运气。”

第二把牌发下来，林初瑶摸到手里差点皱眉——全是单牌，最大的不过是张A，她刚想不叫地主，九尾突然开口：“我叫。”

三张底牌补过来，居然凑齐了对王和三个Q，他抬眼时正好对上林初瑶的目光，她眼里带着点惊讶，像是在说“手气不错”。

“尾哥这是要carry全场啊！”打野摩拳擦掌，“我跟林老师一组，保证让你输得服服帖帖。”

结果这把打得异常胶着，九尾先出了对10，打野用对K压上，陈阳甩出对A，林初瑶突然扔出对2：“压死。”她接着出了张单4，九尾直接用小王接，打野刚想甩大王，被林初瑶按住手腕：“别急。”

她慢悠悠地出了张单5，陈阳用9接上，九尾顺势甩了张K，打野终于找到机会：“大王！”他把牌往桌上一拍，“这下看你怎么出！”

九尾没慌，甩出三个Q带对5：“炸弹。”

“不是吧！”打野的笑容僵在脸上，“你居然留着炸弹？”

“跟你学的，”九尾的目光扫过林初瑶，“留着关键时候用，”

最后一张单牌被九尾轻松送走，林初瑶看着他手里的牌，突然笑了：“行啊，藏得够深，跟你打比赛时一个样，不到最后不放大招。”

“彼此彼此，”九尾把牌推散，“你刚才故意不出大王，也是算计好的吧？”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撞了撞，像训练赛里的走位博弈，带着点心照不宣的默契，陈阳在旁边看得啧啧称奇：“我怎么感觉你们俩不是在打牌，是在打战术啊？看得我一愣一愣的。”

“这叫职业素养，”林初瑶站起身活动手腕，“歇够了没？歇够了继续复盘，TG的打野最近换了套路，我们得再调整下视野布控。”

“别啊林老师！”打野哀嚎，“再打一把！就一把！”

“再打一把你这个月的饭钱都得输光，”林初瑶把战术板重新支起来，“过来，看这里——TG的红buff区视野，我们上次的布置有漏洞，对方很容易从河道绕后……”

话题突然切换到战术，几个人的表情瞬间正经起来，陈阳凑到战术板前，指着河道草丛的位置：“这里是不是可以让辅助提前站视野？我看他们的中单喜欢从这里游走。”

“可以试试，”林初瑶点头，“但要注意对方的反蹲，他们的打野很喜欢卡这个时间点，”她转头看向九尾，“你觉得呢？以你的对线节奏，大概多久能支援到？”

九尾走到战术板前，指尖点在中路一塔的位置：“如果对方中单敢游走，我三分钟内就能清完线支援，但得让打野帮忙看住蓝区，别被偷了。”

“没问题！”打野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几个人围着战术板讨论得热火朝天，刚才打牌的轻松气氛慢慢变成训练时的专注，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在战术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像英雄的技能轨迹。

陈阳突然指着一处走位标记：“这里我上次练过，总感觉反应慢半拍。”

“正常，”九尾拿起马克笔，在图上补了个箭头，“他这个走位带了假动作，你得预判他的第二落点，就像刚才打牌时，林老师故意不出大王一样，虚虚实实。”

林初瑶正在旁边记笔记，闻言抬头：“你倒是观察得挺仔细。”

“跟你学的，”九尾的笔尖顿了顿，“你写战术报告时，不也总说‘注意对方的假动作’吗？”

训练室里安静了几秒，打野突然咳嗽两声：“咳咳，我说你们俩能不能别秀默契了？搞得我像个电灯泡。”

林初瑶的脸颊有点热，低头继续写笔记：“别废话，赶紧记重点，明天训练赛要是还犯上次的错误，别怪我罚你们加练。”

复盘结束时，天色已经暗了，陈阳抱着笔记本往替补席走，路过九尾身边时，突然压低声音：“尾哥，你跟林老师这……真就只当战友啊？”

九尾收拾东西的手顿了顿：“不然呢？”

“可我看你们打牌时那眼神……”陈阳笑得暧昧，“比看战术板还认真。”

九尾没说话，拿起外套往外走，训练基地的走廊静悄悄的，只有他的脚步声在回荡，走到楼下时，看见林初瑶正站在路灯下打电话，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知道了妈，周末我会回去的……嗯，跟霖征哥一起……别安排相亲了！说了多少次我现在忙工作……”她挂了电话，转身时看见九尾，愣了愣，“还没走？”

“刚收拾完，”九尾走到她身边，“阿姨又催你相亲？”

“不然呢，”林初瑶叹了口气，“跟你说的一样，职业选手的黄金期短，我们分析师也差不多，这个赛季要是拿不到好成绩，明年就得被新人顶下去了。”

“不会的，”九尾的声音很肯定，“你的战术分析比谁都透彻，没人能替代。”

林初瑶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突然想起刚才打牌时的场景，他总能在关键时刻接住她的牌，就像训练赛里总能精准跟上她的战术节奏。这种默契，比任何话语都更让人安心。

“走吧，我请你喝奶茶。”她往便利店的方向走，“就当……庆祝刚才你赢了牌。”

九尾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心里突然有点软，他想起她刚才在战术板前侃侃而谈的样子，想起她打牌时眼里的狡黠，想起她被催婚时无奈的叹气——这个女生，把所有的锋芒都给了赛场，却把柔软藏得那么深。

便利店的暖光灯亮得像白天，林初瑶拿着两杯珍珠奶茶走出来，递给他一杯：“少糖去冰，跟你上次说的一样。”

“谢了，不过我不是说要七分甜加冰吗？大哥”九尾接过奶茶，指尖碰到她的手指，像刚才打牌时被她按住的瞬间，带着点微凉的温度。

两人并肩往基地走，没人说话，却不觉得尴尬，奶茶的甜香混着晚风的凉意，像训练赛胜利后的庆功宴，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松弛。

“对了，”林初瑶突然开口，“周末回家，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我小姑做的红烧肉特别好吃。”

九尾的脚步顿了顿，抬头时眼里带着点惊讶：“方便吗？”

“有什么不方便的，”林初瑶笑了，“就当……考察下未来的‘战友家属’？”

最后几个字说得很轻，像开玩笑，又像认真的，九尾看着她眼里的笑意，突然觉得手里的奶茶甜得恰到好处，他低头吸了口珍珠，含糊不清地说：“好啊。”

路灯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像战术图上最终交汇的箭头，远处训练基地的灯光亮得像星星，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战役蓄力，九尾知道，现在还不是谈论感情的时候，但没关系——战友的路还很长，他们有的是时间，在并肩作战的间隙，把那些藏在战术板后面的心意，慢慢说给对方听。